“疼吧?阿姊,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那伤口有多深吗?你也忒下得去手。”
庄幼清忍着疼,淡声回答道:“做戏做全套。”
“若伤得太轻,连血都不掉一滴,老夫人又怎么会相信我?”
庄允徵抿了抿唇。即便心中明白,庄幼清所言在理,但是,对于她这种几乎是自残自虐的行为,庄允徵还是感到有些不悦。他皱着眉,对庄幼清说道:“可你下手着实太狠了一些。且你也不知道估摸着位置,你知道这伤口再偏一些,就有可能伤到脏器,若是如此,你性命堪忧。”
庄允徵的字音将落,庄幼清便反问道:“那又如何?““如果这次失败,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吗?”
庄允徵不语。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
“幼清阿姊,你赢了。祖母已下令,将金氏关在了柴房,等宗族的长辈长老们到了,大约就要在祠堂审她了。”
庄氏族中,如果有人犯重罪,又不好移交官府处理,便会请族中有名有望的长辈长老,一同来审有罪之人。事情发展得,比庄幼清预估得要更顺利一些。…“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还来我这做什么?”
庄幼清望着素色的床幔,又慢慢转过目光,看向庄允徵。“你现在不应该,将你这些年收集到的证据,尽数上交到祖母手里,让她还你,还你母亲,一个公道吗?”
尽管庄允徵早知道,庄幼清能猜到些什么。但当对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庄允徵还是怔了一怔。他垂眸一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阿姊你的眼睛。”
“不过阿姊,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
庄幼清没接话,只在心里补了一句,那是当然,我比你多活了一世,怎么可能不知道?表面上,庄幼清只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从前我虽不过问府中之事,但当年那件事,闹得太大,府中有些年纪的下人们都记着。我也是偶然,听几个婆子谈天时说到的。”
庄允徵并没有怀疑庄幼清,反而敬佩她心思缜秒。“谢谢阿姊的提醒。不过,祖母此时应该已经拿到证据了,虽然不是我亲手交上去的。”
庄允徵抬脚勾过,一把凳子,随意坐下。“阿姊,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将那些证据,交到祖母手里?”
庄幼清偏过头,在心里回他道,不,我不想知道。“嗯。”
庄允徵笑眯眯,“如果由我上交,不就暴露了,我这些年始终,对金雅如怀恨在心吗?”
“可是,我这些年,在明面上对待金雅如,一直十分恭敬,和庄允睿,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若是让祖母恍然醒悟,我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那我这些年,所做的努力,所耗费的心思……”话到一半,庄允徵抬起,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手。“还有今日所受之伤痛,不是全将变成一场空吗?”
“幼清阿姊,你觉得,这样的结局,会是我想要的吗?”
看着少年晦暗不明的双眸,庄幼清默默不语。她是知道,庄允徵的城府有多深的。但没想到,这小子也挺能忍的。看了庄幼清一会儿,庄允徵忽然开口道:“阿姊,你不发一言,是觉得我心机深沉吗?”
庄幼清心下一惊。她扭过头,看向满眼落寞的庄允徵。后者眨巴着眼,回应着庄幼清的注视。庄幼清非常之认真地,端详着庄允徵。除了比先前俊一点、白一点,更壮了一些之外,庄允徵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她死而复生,也只是回到了,少年时的容貌罢了。所以,如果庄允徵真的会什么,诸如读心术之类的,恐怕外表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这么一想,庄幼清忍不住,又多看了庄允徵几眼。被庄幼清这么盯着,庄允徵不免怀疑,自己脸上或者身上,是不是沾了点什么。他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问庄幼清道:“幼清阿姊,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
庄允徵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那我们就先不说这件事了。”
庄幼清错把庄允徵的这句话,误以为是对方要离开了。“阿濯,送送徵少爷。”
“哦……”虽有些不情愿,但陆濯还是听话地,准备站起身。谁知他们却听到,庄允徵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原来是叫‘阿濯’啊……”庄允徵别有深意一般,刻意咬重了“阿濯”二字,暧昧不清的目光,在庄幼清和陆濯之间徘徊。陆濯是不明白,庄允徵看他的眼神之中,包含着怎么样的感情,他只觉得对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欠揍。陆濯不懂,但庄幼清懂。她斜了庄允徵一眼,淡声道:“庄允徵,我和阿濯,我和陆濯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允徵脸上的笑意更深,“哦~原来这位姐夫哥,还有名有姓啊……”看着庄允徵此刻的表情,庄幼清是真真儿,想让陆濯,照着他的脸,给他来上一拳。但她终于还是,按捺下了,呼之欲出的话语。“我再说一遍,我和陆濯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庄允徵一副“我就觉得你俩有鬼”的神情。“嗯嗯,什么都没有。”
庄幼清的拳头硬了。突然,陆濯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小姐,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略带着哀怨,和失落的声音响起。庄幼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庄允徵非常不给面子的,偷笑出声。“噗。”
庄幼清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企图逃避现实。陆濯却是穷追不舍,“小姐,我和小姐之间,明明有那么深的情谊。您为何要说,我们俩之间没有关系呢?”
陆濯委屈得很,甚至有几分哀怨。若此时他是白狐模样,定然耷耳垂。庄允徵摇了摇头,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庄幼清道:“幼清阿姊,你也忒冷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