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宿?
杨武愕然的看着那矮胖的冥道修者。 这人居然是北方七宿之一的室火猪! 我适才和一名星宿打了一场! 杨武骑着竹马挺起了胸膛。 不管对方当时是什么状态,也不管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这种事情必须吹一辈子! 室宿看着武栩,眼角抽动道:“这事情却难办了,我是受人之托而来,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武栩笑道:“室宿既是受了别人的托付,也请收下我一份托付,这人是我同门手足,请室宿放他一条生路。”
“这人是你同门手足?”
室宿看了看武栩,又看了看杨武,“你们两个都不是同一个道门,你是杀道,他是阴,那个,没有阳的道!”
室宿也不知道杨武到底什么道门,但肯定和武栩不一样。 武栩点头道:“我说的同门,不是道门,他和我同在一个衙门当差,我俩都是掌灯的。”
就这一句话,杨武突然抽泣了一声。 武栩皱眉道:“哭什么?”
“没哭,没……”杨武把眼泪擦了。 他是被掌灯衙门赶出来的人。 而今,武栩说他是同门手足,和他在同一个衙门掌灯。 千户还认我…… 杨武擦过眼泪,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 室宿很是好奇,一个役人为什么会流眼泪。 武栩又道:“室宿,赏个薄面,放了我兄弟,你看如何?”
室宿眨眨眼睛道:“可若是带不走他,我也得换个人带走,既是受人之托,我总得有个答复。”
正说话间,牛玉贤和楚禾听到了动静,冲进了杨武的屋子。 “出什么事了,你这是……” 看到满屋子翻滚着铁水,两人先是一惊。 等看见了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两人愣在了原地。 楚禾说不出话来,喉咙哽住了。 牛玉贤一脸愕然,后退几步,俯身施礼道:“千户!”
楚禾也急忙施礼,两人身体都有些颤抖。 室宿看了看牛玉贤和楚禾,问武栩道;“这两个,你挑一个,让我带走吧。”
牛玉贤和楚禾闻言,这才留意到敌人还在,他们相继拔出兵刃,看向了室宿。 武栩冲着室宿摇摇头道:“这两个也是我同门手足。”
室宿皱眉道:“你这手足也太多了,这么做事可不合规矩。”
阴气弥漫,牛玉贤和楚禾直打寒颤,这是来自星宿的威压。 “室宿,以你身份在凡间动手,这本来就不合规矩。”
武栩面带笑容,杀气翻滚,渐渐将阴气驱散。
此前,室宿用法阵封住了杨武的房间,屋子里打斗激烈,但没传出半点动静。 而今法阵被武栩破坏,客栈的其他房客被强悍的气机惊醒了,正要出来查探状况。 还没等起身,他们在杀气和阴气的冲击之下,又昏睡过去。 室宿看了看天空,对武栩道:“有些事情,你们家真神未必看得见,他看不见的事情,我做过了,也未必会承认。”语气之中杀意十足,室宿这是要在白虎真神的视线之外,杀掉武栩。 可既然是在梵霄国,这座客栈能逃过白虎真神的视线么? 这种事情不是凡人该想的。 杨武对牛玉贤和楚禾道:“你俩退后,这厢有我和千户便好。”
室宿看了看杨武,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说出的这番话:“你身上还带着我的记号,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了你的魂?”
话音未落,杀气再度翻腾,武栩先强行化解了室宿的万刑之技。 翻滚的铁水消失,烧红的利刃也不见了,杨武的房间慢慢变暗,直至漆黑一片。 室宿眯了眯眼睛。 他是星宿,武栩是星官,修为上他占了极大优势。 可冥道星宿在凡间吃亏,武栩在星官之中又是佼佼者。 当初他在凡尘之时,就曾以三品修为杀了虿元厄星。 武栩若当真拼命,室宿未必占得到便宜。 而且…… 杨武身上的记号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抹去了。 好像是意象之力。 吱呀!吱呀! 一盏灯笼不知何时挂在了窗边,随风摇曳。 灯火把房间又照亮了。 室宿苦笑了一声:“这位,也是和你同一个衙门掌灯的?”
武栩点头道:“灯都带来了,这身份也算亮明了,自然是掌灯的。”
室宿无奈一声叹,这仗不能打了,明显不值得了。 “威义星君,还有灯……”室宿不知该如何称呼徐志穹。 灯笼摇曳道:“叫灯郎就行。”
“还有这位灯郎,告辞了!”
一阵阴气漫卷,室宿消失不见。 武栩进了屋子,徐志穹化作人形,众人围坐一圈,一并盯着武栩看。 武栩很不自在,皱起眉头道:“都看甚来?”
楚禾憨憨笑道:“这不是活了么……” 武栩笑道:“我死的时候,你看见了么?”
楚禾真没看见,血战北垣时,楚禾去做别的差事了,躲过了那场恶战。 “我看见了,”牛玉贤声音还有些颤抖,“千户走了之后,掌灯衙门,都快塌了……” “混账东西!”
武栩一拍桌子,“我不跟你说了么,不准哭!”
牛玉贤赶紧把眼泪擦了。 武栩舒缓语气道:“衙门塌了,不是让志穹扛起来了么?志穹现在出来了,你们接着扛着, 我难得下来一回,酒都没喝上一口,还看你们丧着脸,这是故意气我么?”
适才武栩和徐志穹刚到酒馆,徐志穹隐约感到胸前的拍画在震动。 室宿将杨武的房间隔绝了,拍画的通讯功能被屏蔽了九成多,只留下了一小点。 牛玉贤和楚禾都没察觉到,好在徐志穹察觉到了,这才赶回来救下了杨武。 一听千户要喝酒,杨武赶紧用法阵去了附近酒馆,买好酒,买好菜,买了一桌子好吃喝,弟兄们边吃边聊。 说起掌灯衙门里的趣闻轶事,有不少都是武栩没经历过的。 “你说史勋那个王八蛋去了司礼监?”
“是呀,当了掌事太监!”
“钟参把潘水寒给娶回去了?”
“娶了,这却把粱贤春气个半死!”
“这关粱贤春什么事?”
“粱贤春的桃子上有一首诗,叫眼中泪光闪,两唇红彤彤!”
“这首诗写的好呀!”
武栩放声大笑,且说起这桩桩旧事,怎么听都不腻。
说起粱贤春,便要说起苍龙殿,一说起苍龙殿,武栩笑容没了。 楚禾把此行的目的跟武栩讲述一遍,武栩闻言叹了口气:“三个长老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还不知所踪。”徐志穹朝着武栩耸耸眉毛。 武栩会意,让弟兄们先吃喝,他带徐志穹到楚禾房里,单独说两句话。 “千户,圣威长老也死了。”
徐志穹说了实话。
武栩皱起眉头道:“死在了梵霄国?”“就眼前的线索来看,是在白隼一部,但我在苍鸮城外闻到了血腥味,那是梁季雄的血,梁季雄在那里受过伤。”
“谁做的?”
“董俊生。”
“独断冢宰,”武栩还真认得此人,“他打伤梁季雄作甚?”
“正是因为想不出缘由,属下才为此事困惑,此外,白隼一部和苍龙殿的过节越来越深了。”
徐志穹把喻士赞死在苍龙殿的事情告诉给了武栩,武栩紧锁双眉道:“这是要开战。”
徐志穹叹道;“怕的就是开战。”
“你觉得大宣能打的赢梵霄么?”
“打不赢。”
武栩神情凝重道:“你是知道,但那小皇帝未必知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仗不该打。”
“道理是这般道理,但他也有他的难处。”
武栩在皇城司跌爬多年,能够体会长乐帝的处境,皇室尊严如果被冒犯,长乐帝必须做出回应。
“而且这仗若是打起来,梵霄国也要大祸临头,那三万无根之军,却还没弄清楚来历。”徐志穹道:“我也正为此事好奇,梵霄境内出了三万大军,兵主蚩尤,为什么没有察觉?”
“兵武之争。”
武栩低语了四个字,他不想过多解释这四个字的含义,但徐志穹能推断出来。
“武是白虎真神,兵是兵主蚩尤,他们之间有争斗?”武栩道:“明面之上,兵主倒也安分,暗地之中却有不少举动,可冥道室宿为什么也会牵扯进来?”
一听这话,徐志穹的心情也凝重了不少。 蚩尤故意对这三万大军视而不见,目的何在? 他想让梵霄国换个主人? 然后趁机让西方神位换个主人? 按照穷奇对蚩尤的评价,他与白虎真神的差距还很大。 可室宿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蚩尤为什么能获得冥道的支持? 难道是因为武四状况不济,冥道各个星宿都要另立山头了? 正思索间,又听武栩喃喃低语:“他说白虎真神看不到,他好像在提醒我些事情……” 武栩看向徐志穹:“兄弟,你现在有几品修为?”
徐志穹道:“属下现在是杀道五品……” “呸!”
武栩啐了徐志穹一口,“再若骗我,便把潜辉镜还给我!”
徐志穹笑笑道:“刚到二品。”
武栩点点头:“好小子,这才几个年头,既是有了二品,去趟星宫应该无妨, 我带你去看些东西,我怀疑被人遮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