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经看向秦云。另一边的顾求远、周一鸣等人，都是面带疑惑，看看秦云，看看林敬之……这对父子，早有预谋不成？不然这废物纨绔哪来胆子，妄议国家大事？虞辰帝也是眉头紧锁，但是并未发怒，而是耐心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秦云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敢问在决定签署矿脉开采协议前，难道王朝不会派人去现场查探一番吗？”
“你是说，探明天南矿脉的灵石和玄铁储量？”
“这是一部分，当然，还有开采的环境、条件”，秦云道。“自然是有探查的。”
虞辰帝耐心解释道：“天南矿脉，灵矿和玄铁矿，足足还能开采数万年，并且开采条件极佳，根本不需要担心。”
一群官员纷纷笑着摇头，到底是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啊。“是吗？”
秦云质疑道：“可据我所知，天南矿脉的西面，方壶界的幽泉谷，因为地震导致地形变化，大量的水涌入了天南山脉内部。”
“因为地势原因，我们大虞王朝一侧的矿区，逐渐洪涝增多，甚至可能变成河谷，沼泽地呢。”
“若是矿洞都被水淹了，那还怎么开采玄铁矿呢？就算强行开采，成本又是多少？”
此话一出，朝臣纷纷露出诧异之色。众所周知，灵石矿一般需要筑基修士才能挖得动，而玄铁矿，则是更廉价的劳动力，练气期，甚至凡人都能挖。所以，就算是水里的灵石矿，对于筑基修士而言，该挖还是继续挖。而玄铁矿，一旦出现在恶劣条件里，那凡人和练气期修士，可能就无法去开采了。如此一来，玄铁矿的挖掘成本，就会大幅增加，反之，灵石矿影响却不大。“林惊羽，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荒唐！方壶界的幽泉谷，老夫也去过，那点水怎么可能淹到我们大虞境内来？”
“你当我们大虞王朝的勘探师都是摆设？你一个外行都能知道的，他们会不知道？”
虞辰帝眼神闪烁了会儿，看向林敬之，结果，林敬之摊摊手，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虞辰帝无奈，只好问道：“林惊羽，此事不可儿戏，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陛下，您应该也知道了，我在黑松岭，就是认识了乱星刀，才能安然归来。”
秦云朝那凌乱咧嘴一笑：“我就说听凌乱说的……”“你放屁！”
凌乱下意识爆粗口，“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该死的！自己才刚回拜刀盟，只是来随同办点事，怎么就又被坑上了！？啥幽泉谷，天南矿脉，他啥都不知道啊！！可百里屠苏和青叶刀，却是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凌乱，多少带着点狐疑。“你确实没特意说，但是那次你喝醉酒，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吧……”秦云笑道。“我哪有……你……你小子！……”凌乱气得牙痒痒，眼珠子瞪圆，作势要拔刀！“你敢！！？”
秦云却是大吼一声，反过去瞪眼道：“我说了实话，你就要杀人灭口不成！？”
果然，这一下，许多人都露出了怀疑和震惊之色。凌乱冤枉啊！都要哭了！“我……你……”天煞的！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任凭这小子被杀手宰了！！虞辰帝斟酌片刻，道：“百里盟主，林惊羽所述，可确有其事？”
百里屠苏笑吟吟道：“陛下，幽泉谷确实遭遇了地震，不过……水淹天南矿脉一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至少我们来时，天南山脉毫无异常。”
这话，等于是将拜刀盟直接摘了出去，出不出事，都赖不到他们头上。“顾相，曲相，你们以为呢？”
虞辰帝又问道。“老臣以为，太子协理政务，应该最了解具体情况”，顾求远道。“太子，你怎么看？”
虞辰帝问。虞泽显咽了咽喉咙，“儿臣……并未去现场看过，不敢断言。”
“不去现场看，难道也没看到什么勘探报告？”
虞辰帝意味深长地问道。虞泽显摇头，“未曾见过……”见此情形，曲博尧说道：“陛下，天灾难以预测，下面的人勘测，也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就目前所知道的，幽泉谷那点水，想要淹到天南山，实在有些不可信……”“是啊……幽泉谷那地方，孤也去过，确实有些无法想象……”虞辰帝嘀咕。秦云道：“幽泉谷的水，可不止表面上那些，地震让地下泉眼，全都发生了改变，地下水路一乱，可就不好说了……”虞辰帝目光一凝，地下水系？这个他倒是没想到。一帮臣子面面相觑，这林惊羽，怎么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莫非真是浪子回头了？“诸位爱卿，林都尉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虞辰帝看向了工部的几个文官。水利大臣站了出来，道：“禀陛下，若真的地下水系发生变化，以方壶界之水量，确实可能几年内，淹进天南山脉……”“只不过……这种概率很小，毕竟天南山绵延数万里，地形复杂，没那么容易被淹。”
虞辰帝听了，陷入了沉思。“陛下，据我们拜刀盟所知，天南矿脉没什么问题，若是陛下不放心，不如接下来五十年，我继续开采玄铁，贵国继续挖灵石矿？”
百里屠苏这时出声提议道。“不成！五十年已经到了，如今我们大虞可不缺灵石，玄铁矿才是重中之重，陛下，万万不可更改！”
“是啊，水淹天南矿脉，太不切实际，陛下明断啊！”
许多大臣立刻反对，这么多劳工都准备好了，结果不挖了，那不是白养活那么多人口了？虞辰帝有些头疼，虽然他也觉得出问题的概率不大，可总觉得不太踏实……“陛下，臣有个提议”，秦云道。“你又想说什么？”
虞辰帝不耐烦，这小子，一回来就让他闹心！秦云笑道：“既然曲相觉得这桩协议没问题，那不如让曲相来签吧，他总不至于，这点担当都没有吧？”
曲博尧眼角一跳，回头如鹰隼般锐利地看向秦云。“哈哈！这主意好！我举双手支持！”
林敬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咧嘴直乐。这一回，就连顾求远一方的臣子们，也都不反对了，毕竟有风险，不值得争抢。“曲爱卿，那……要不你签？”
虞辰帝笑吟吟问道。曲博尧脸色僵硬，憋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局，会被林惊羽这混小子给搅黄了！？该死的乱星刀，没事喝醉酒胡说什么！？殊不知，凌乱这会儿还独自凌乱着呢！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秦云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记得，上一世就是在这几年里，天南山脉被水淹没了一大片。造成了大虞王朝玄铁矿紧缺，国力遭到重创，一蹶不振，就此一路走下坡路。这在八荒，可算是一件大事，他当然是记得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