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底那股寒意更甚。幸好沈离发现及时,也幸好他的医术不差,不然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然他卫林就成了千古罪人!“李勇,传我口令!所有人停止操练,检查身上有无被咬的伤口。”
“马上派人出去采购药材!多带点人,如遇拦路者,杀无赦!”
卫林面带杀气,瞪着双眸,一拳砸下废了一张桌子。“要是让我知道谁放的毒虫,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新兵编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百人为陌。伍有伍长,什有什长,陌有陌长。任务分配下去,陌长吩咐什长,什长吩咐伍长,逐个排查新兵。每个营帐内,新兵脱的赤条条,连脚丫子都没放过。还别说查出来不少,有些被咬在后背,有些是大腿。营地本紧靠山林,有蚊虫很正常,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蚊虫叮咬的痕迹,谁知才过了一夜,红点已经扩大,开始化脓发黑。新兵大多入伍不到两日,才开始训练就遇到这事儿,心中难免恐慌。“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我还没上阵杀敌……我不想死在这儿……”“……”乱糟糟一团时,另一穿着盔甲的副将走过来,严厉喝斥。“吵什么吵!你们虽是新兵,但终有一日会成为驰骋沙场的楚家军!成为横扫漠北蛮夷的一匹狼,如今一点毒虫就让你们害怕了!干脆直接回家去,当什么兵!孬种!”
“沈军医才十五,忙到现在没喊过一句累没说过一句放弃你们的话!都他娘的提起精神来,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看着副将,看着远处那一抹单薄瘦弱的身躯,心中一震!成为楚家军,是他们心中的梦想,而且,又有沈军医在,别看他年龄虽小,但处理伤口利落干脆,被他医治的人都已大好,当下无人在抱怨,有些惭愧的排队等待。这一插曲,沈离不知道,她从中午忙到天黑,又从天黑忙到黎明,再到下午……手指僵硬,腰也直不起来,不吃不喝不休息,身体早已到极限。城中其他大夫对这毒根本束手无策,只能做着整理药材的工作。解毒这事儿还得靠沈离一人。处理完一名新兵,沈离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外面排的长队,声音虚弱,“后面还有多少人?”
在她身边打杂的是李勇,听到她问回了一句。“大约还有五十人……”旁边文负责包扎伤口的梁兴文见沈离一脸疲惫,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一句去休息会吧,可他不敢。他亲眼见识了这毒的可怕之处,那些伤口昨日还只是局部溃烂发黑,今日就朝四周扩散,开始出现发热症状。士兵每拖一日,毒便入骨一分,处理起来也更麻烦。所以,他们拖不起!也不敢拖……沈离喃喃低语,“还有五十,五十……快了……”五十个,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直到夕阳西下,沈离才处理完最后一个。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眼前一黑,朝地上倒去。幸好李勇手疾眼快接住他,“沈军医,你怎样了……沈军医……大夫,大夫……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大夫闻声,立马跑过来检查,“将军不用担心,沈军医这是疲劳过度。”
沈离虚弱一笑,“我没事儿,只是有些累,想睡觉……我先睡会儿……”话音一落,便靠在李勇身上睡了过去,她是真的累极了。李勇叹气,将他抱起,随即皱眉,沈离真的太轻了!抱在手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小小的一团,脸也只有巴掌大!惨白惨白的,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吃点,男人不能太瘦!将他放到账中放下,盖上被子,“梁兴文,你在这守着沈军医,我去禀报将军!”
“是!”
李勇离开后,梁兴文便在旁边坐下。见沈离睡着了都蜷缩着身体,梁兴文有些无奈,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发现沈离对人很冷漠,跟她说话也一直是爱搭不理。也不是说沈离针对他,而是他对所有人都这样。除了,她跟患者治病时会轻言细语,用足耐心。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戒备心!……毒虫事件落下帷幕,新兵营恢复正常。只是防守得比以前更加严密,还专门派人在营地周围洒驱虫药。投放毒虫那人虽没能找到,但卫林已经确定这毒虫来自漠北,跟荆州将士所中之毒是同一类型。漠北那群蛮夷,动不了前线将士,便跑来欺负新兵,气得卫林想替着红缨枪杀过去!“报……将军,元帅急信!”
传令兵,举着信件冲进来,卫林接过,打开一看,眉心立马拧成川字,脸上更得沉得能拧出水来。捏着信件,大步走出去!……军帐中。沈离正在处理脚上被磨得血肉模糊水泡,那水泡沾着带血的袜子,一扯就能带下来一片血肉。因麻药早用完,沈离只能强忍着将袜子扯下来,上药,包扎。“沈军医,你起来了吗?吃饭了!”
是梁兴文的声音。沈离低头收拾药箱,应了一句,“进来吧!”
梁兴文掀开帐帘,走进去就看到地上带血的纱布,鼻息间还有一股药味。将食盒放下,左右看了看,“你哪里受伤了?”
“没受伤!”
沈离摇头。他说话还是有些有气无力,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肉粥小菜,低头吃起来。梁兴文已经适应他的冷漠,坐到他身边,将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是脚上的伤口感染了吗?”
沈离“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你可以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
她现在已经大好,根本不需要人守着。梁兴文笑着摇头,“沈军医,你现在可是新兵营的神医,大伙的命都是你救的,而且,卫将军命我好好照顾,我总不能违抗军令吧!”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卫林面色凝重的走进来,看着沈离,声音颤抖。“沈军医,荆州将士需要你的帮助!”
沈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卫林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只大不小!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