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医们的陆续离开,伤兵营陷入安静,沈离没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坐在帐子角落。她担心病患会出现并发症,所以打算留下来。高铭检查完明日要用的药,正想往回走,就看到沈离坐在帐子角落闭着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走过去,弯腰将他抱起。沈离立马惊醒,身子紧绷,眼底闪过冷意,待看清是高铭时,脸色才缓和下来。高铭愣了一下,解释道,“我看你睡着了,就想抱你去帐中休息。”
沈离从他怀中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只是想闭眼休息会,却不小心睡着了。“谢谢高太医,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怕士兵会出现并发症,所以打算在这儿守着。高铭拧眉,“哪能让你在这儿守着,快回去睡!”
明明最累的人是他,却还要在这儿守着,真搞不懂是怎么想的,一点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沈离抿着唇,不吭声,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高铭败下阵来,叹气。“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就一起守着吧!”
说完将他带到平日休息的地方。荆州白天天气高,夜晚温度低,夜风一起,吹在身上带着阵阵凉意。高铭取下一件斗篷披在沈离肩上,他才发现这个少年只有他胸口高,如果小师妹还在应该也快这么高了吧!“高太医,你怎么了?”
沈离从他眼中看到了痛色,轻声询问。高铭背过身,按了按发涩的眼睛,等他再次转过身面对沈离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没事儿!只是想起了一个已逝的亲人,她比你小一点,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么高。”
他的眼里闪着怀念的亮光,沈离心口一涩,张嘴想告诉他,自己就是沈芸。可是一想到远在京都的仇人,又将话咽了下去。复仇这条路注定会很艰难,她不能将师兄拖进来。……突然,一名药童练脸色惨白的冲进来,“高太医,沈军医……五号帐有好多士兵高烧不退!”
沈离神色一紧,一直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两人一路小跑来到五号帐。五号帐是最早那一批解毒的士兵,一开始还好好的,结果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热,怎么降也降不下去!沈离查看完,发现他们伤口有些红肿发炎,连身上的毒也有复发的迹象。按理说吃了解药不应该会这样。高铭问道,“其他营帐有没有发热的士兵。”
闻讯而来的其他药童都摇头,不约而同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所有士兵都吃的一种解药,治疗方式也是一样,为何就五号帐的士兵会发热,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沈离百思不得其解!没时间让他去想,拿出银针替士兵降热排毒。高铭冷着脸,面色凝重的看着负责五号帐的药童。“你好好想想五号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有没有人动过你的药。”
药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常啊!李军医做完手术后就只有我在这儿守着,中途也没离开吧!至于药更没人动过。”
说完眼睛一亮,又道,“不对,送饭的来过!只不过,他们将饭放在门口就离开了,根本没靠近过伤者。”
药童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迷糊了。在他们交谈的功夫,沈离已经处理完所有病人。垂着眼眸,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想着各种可能性。下药无外乎就那几种方式。或口服,或空气传播,再或者就是蚊虫叮咬传播。可是自将士被毒虫叮咬后,军中每日都会消毒喷杀虫药,所以蚊虫叮咬不可能。至于空气传播,更不可能了,伤兵营所有营帐都通风透气,如果想通过空气传播,应该是所有士兵都发热才对。现在只剩下口服,可大家吃的喝的也都一样,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沈离感觉自己脑袋都想炸了也想不到原因。挫败的坐在角落,咬着指甲。高铭转头,当他看到沈医的动作时愣了愣,师妹想事情的时候也爱咬指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沈离就没继续纠结这个事,起身挨个又检查了一边。突然,他看到一名士兵旁边放着未吃完的汤碗。走过去,端起来闻了闻,味道似乎有些不对。低头抿了一口,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转身看着愁眉苦脸的高铭。“高太医,是汤的问题!汤里被人下药了。”
高铭大步走过去,接过汤碗,低头想喝一口试试,沈离立马皱眉拦下。“你想试就去弄只兔子来试。”
她从小尝百药可以无惧这毒,可高铭不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会中毒的。“我去逮兔子!”
边上一个药童很有眼色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拎着兔子回来。沈离喂兔子喝下汤,等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兔子就倒在地上,它虽没死,但都能看到它抽搐着身体。源头找到了!高铭抿着唇,脸色冷的吓人,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没防住,让那些人钻了空子下药,端着药碗,拎着兔子离开。沈离向药童交代了注意事项,连忙跟了上去。他也想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帅帐外,林七看到疾步而来的两人,正想着打声招呼。就发现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伤兵营出事了?高铭神色凝重,“林侍卫,王爷在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向王爷禀报?”
“王爷在跟何将军谈论军情,我马上进去禀报,高太医稍等。”
林七进去通禀了一声,就将两人带进去。沈离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楚景,他穿着玄色长衫,一只手端茶,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高铭走进去,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有人在伤兵营的饭菜中下毒,请王爷彻查此事!”
说着将手里的证物放在跟前,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楚景脸色一沉,手中茶杯被他捏的粉碎,深邃的眼眸冒着怒火,沈离心里一惊,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心中更加坚定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她怕会被他打死!“柳成,你马上带兵去伙头军,高太医,沈军医协同,一定要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