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休子家出来时,事情已经解决,黎家书院还在休憩当中。黎初只说随时都可以进云京城,只要他们定好日子,黎家的人会赶着马车,亲自来接他们。平了一桩事,黎初紧绷的心才算是缓了过来。脚步声阵阵,一声接一声的一直在耳边晃悠,黎初不知道司彦到底跟着她做什么?说起来,能远离这些杀人如麻的魔头,黎初就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嫌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洗掉,但这人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么?锦衣卫已经清闲到需要一个千户来贴身看顾嫌疑人了?但这话,黎初再怎么不聪明,也不敢当着司彦的面说。“想不到黎姑娘还有这般伶俐的口齿,倒是让下官佩服,那么多人没请动名动云京城的夫子,姑娘倒是请动了。”
经年的对待嫌疑人的经历,让他遇事遇人先怀疑上三分,从不会轻易的相信谁。看着黎初不过几句话就将韩休子说动,心里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黎初微叹了口气,这儿等着她呢?若是按照在现代的方式,你说了两句我不爱听的,我得呛回去,总之不能让自己个儿不舒服。但这不是现代,黎初若敢直接呛回去,没准下一刻就没有小命了。再者说了,她是有点小聪明,但她不想和司彦耍,司彦和旁人不一样,他聪明,却又心狠手辣。你和他玩心眼儿,没准哪天就把自己玩死了。再者说,只要不涉及到什么细作的事情,黎初也半点不怵的,总归是自己没做过的事。“韩夫子是文人,有自己的傲气,我亲自出面,这事就已经成了一半了,您说是不是啊,千户大人。”
黎初眉眼含笑又礼仪周到的看着司彦。司彦啧了一声,暗叹这小狐狸。别人要是和他九转十八弯的转,他能不动声色的将人直接搞死,偏生每每遇到这黎初。她坦诚得很,恨不得直接将心挖出来给他瞧,就差直接告诉他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了。“黎姑娘这么有自信?”
“别人派来的大都是家里的下人,不管怎么说,下人对主人,文人骨子里的骄矜就不会让他同意,更何况,就和中医望闻问切一样,我还找出了韩夫子的症结,他虽不如意,却也没有真正的放弃过,这些年来,替人临摹书籍转点银子,虽不多,但也勉强糊口,但他那儿子的文采,这两年倒是好说,就算出众,旁人不过说上一两句后生可畏,再过上两年,可就不止后生可畏这么简单了。”
“三年一科考,状元榜眼探花,再来个甲榜乙榜什么的,也就那么十几号人,难免不会有人动歪脑筋,就那孩子的聪明才智,上榜是正常的,但这东西吧,僧多粥少。”
“夫子一面教导孩子,一面又担心孩子被人暗算,这进了我黎家,带着媳妇孩子一块,他背后就算是榜上了黎家了,他肯定不可能放弃让孩子科考的。”
司彦走着走着就和黎初并肩而行,这会子听着黎初分析这些,倒觉得新奇,这么些个弯弯绕的东西。被她这么一理,就理得顺了许多。他不是没想过其中的关窍,只是因为职责所在,觉得没必要。见他微微侧身在听,黎初笑了笑:“但是,他身后没个看得过眼的后台,又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呢?当初啊,他应该就是没想过这些,所以不愿意拜在别人之下。”
司彦挑了挑眉,淡笑道:“你是说,韩夫子的腿不是意外?是人为。”
黎初连忙装作惊讶的四周看了看,捂着自己的嘴说道:“不是我说的,是您说的啊,千户大人,这可与我无关。”
司彦舔了舔后槽牙,微眯了一下眼睛,瞧着黎初眸光渐渐危险了起来,这个小狐狸。倒真是狡猾得紧。敢情在这等着他呢。今儿个天色太晚,黎初一行人也没法子赶回去,干脆又续住了一晚,黎初在客栈门口和司彦祁安分开。直接就进了房间,既然韩休子已经答应出任夫子,剩下的几个就要好解决得多了。况且她那里的条件真的开得不错,她自己听着都心动。黎初将剩下要请的几个人在纸上细细罗列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盘,一个一个的在心里演练。她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做了,就一定要一击即中,免得后患无穷。直到夜深了,花霜来替黎初收拾书桌:“姑娘,您这般没日没夜的熬,你这身子可受得住啊?”
黎初抬头,这会也才戌时三刻,按着现代的说法,也就才八点左右,哪这么早就睡的。但古代不比现代,娱乐活动没有,不睡觉,干啥呢?再说在这摇曳的烛火下做事,也确实不方便。黎初伸了个懒腰,就着花霜打来的热水浅浅的擦了擦身子,在外面行事低调些,尽量不引人注意。所以她们连住的客房都是很普通的,也没有财大气粗的直接进来就包场,像是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你是黎正的女儿一样。半醒半梦之中,黎初皱着眉头嘤咛的一声,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司彦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嘴角一勾:来了。翻身直接起身,下一刻,一阵唰唰唰的声音,刚刚睡过的地方立刻成了飞镖窟窿。祁安从窗户直接翻了进来:“没逮到人。”
司彦手持子母鸳鸯钺:“冲我们来的还是黎家来的?”
祁安和司彦背对背,听得到一些杂乱的呼吸声,但是很明显并不属于他们两:“不确定,但那边很明显也有高手帮忙。”
司彦沉声:“不管如何,保护好黎家的姑娘,有她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鱼儿上钩,我们才能顺水推舟的逮到大鱼。”
祁安抽出腰身的软剑。噌!听得人头皮发麻。“是。”
黎初朝着床边翻了下身,还没落到实处呢,直接落到了人的臂弯处,嘴巴也被捂了起来。黎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满脸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