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时寂静无声,眼看快要到黎府了,寒烟才咬了咬牙垂着眸子,不敢去看黎初的眼睛:“姑娘对不起,我们也是无奈之举。”
黎初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无妨,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你们觉得能保护好我就行,至于你们隐藏的秘密,关于这个血玉镯的秘密,等你们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也无妨,我现在只想知道的是,黎明和我爹的牵扯深么?”
二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不深,逢年过节连走动都很少,只是老爷给三叔老爷送了些银子,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的纠葛,更没有合作什么?更不会令人拿住我们两家有联系的把柄?是么?”
寒烟点头:“是。”
黎初轻轻唔了一声:“那行吧,那我就放心了。”
寒烟和花霜的眸底满是疑惑,花霜还是有些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姑娘,您这般说是为什么?”
黎初斜斜的瞥了一眼花霜,说老实话,虽然她们几个对她是很好,但任谁也不会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以黎初怼她们的信任,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一半,不然她也不会在开学院一事上,隐瞒了自己真实的目的。但如今四面楚歌的境界,又让她不得不依靠她们,就像她不得不在对上司彦的时候,适当示弱,适当聪明。这种感觉……黎初顶了顶腮,啧了一声,莫名的让她有些不爽。“黎明保不住了,他不过是个小喽喽,黎明家肯定还有更多人和细作一事有牵扯,黎明的嘴里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黎明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大概都不会放过了,圣上仁厚,只要确认没有牵扯就不会波及九族,所以我必须保证,爹爹和黎明之间没有任何的纠葛,以免黎家出事。”
寒烟和花霜都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寒烟缓缓道:“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马车越来越慢,眼看就要停了下来:“若是黎明有线索,司彦不会来寻我去看黎明,就想看看黎明在我面前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现如今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所以才想要让我救他,很显然,他对锦衣卫的用处已经不大了,但细作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结,只能说明,黎明那,没有什么让锦衣卫满意的线索。那接下来,对黎明家下手,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就看是今日还是明日了。”
寒烟和花霜点头。黎初撩开帘子下了马车,今夜实在是困顿又疲惫不堪,诏狱去一次,显然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哪怕身子不受伤,心理也要缓和好久。黎初几乎是一回到房间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子的不适已经褪去了很多,黎初侧身掀开棉被,把脚放到了踏板上。韩休子虽然已经答应了来黎家书院教书,但显然,黎初买下那么多的铺子和房产,那么宽大的地方做书院。有韩休子一位夫子可不够,黎初的名单上还有好几位,囊括了好些项目,各式各类的都有。毕竟内城是有钱人的地方,只要黎初办了,他们就会舍得花钱。黎初正在发怔,花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黎初坐了起来,连忙小跑着过来:“姑娘醒了。”
黎初微微点头:“唔。”
昨夜回府已经很晚,所以今早也没谁想着很早就来吵黎初。眼看花影欲言又止的模样,黎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古代人活得真累。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黎初是发现这些婢女的毛病了。既想说吧,又不能是主动说,所以每每做出这么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模样,黎初一眼瞧见了,肯定会问上两句。而他们身为忠仆,主家的话是肯定要听的,所以一旦黎初问了,他们就有了合理的说出来的契机。但黎初就觉得真是累的,都这会子了,还要演戏。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姑姥姥来了。”
花影伺候黎初穿好衣杉。黎初对这什么劳什子的姑姥姥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只能抬眸去看花影,花影连忙道:“这姑姥姥是老太爷的妹妹,但是个姨娘生的,不过嫁得还算好。”
“她来干嘛?走了一个三叔公,这姑姥姥来凑什么热闹?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她来寻我干什么?”
花霜从门外走进来:“应该是族亲去寻的,大婚过后,您这边花钱如流水,府上也没有个教养嬷嬷,您现在虽然办了大婚,但名义上其实还未嫁人,我估摸着,这姑姥姥应该是想要将你寄养在她门下。”
黎初冷哼了一声:“真是好大一张脸,我印象里对这姑姥姥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们见过么?”
花霜摇头:“并未,自您出生后,就从未见过她。”
“那她也好舔着脸来寻我?怕是和三叔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想着我这偌大的黎府的万贯家财了吧。”
花霜和花影笑了笑:“姑娘英明。”
黎初已然梳妆打扮好了,直接站了起来:“走吧,去会会这姑姥姥。”
黎安已经给黎盏奉了茶,黎初进去时,只见那正堂之位上,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黎初没忍住,嚯了一声。实在是太过于滑稽了,那黎盏已然是坐都坐不稳了,全靠旁边一个嬷嬷扶着,才能堪堪立在座位上。张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得老成什么样子了?黎初没问,目光缓缓扫过下首坐着的一对儿中年夫妇,男的瞥了一眼黎初并不作声,那女的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这唱的哪出?为了让她过去,把这几乎只能卧床的姑姥姥从床上拽起来,也要将人立在这,怎么的?像是个要给她个下马威。黎初还是很有礼节的上前对着黎盏行了个礼:“姑姥姥安。”
那黎盏眨巴眨巴了眼睛,想抬手,颤得不行,却还是强逼着自己抬起手来:“你……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