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泊淮，也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凡事都有头一遭，再说了，若是她真的做的好，想要在全国开书院，能有几个有权有势的一起合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若是泊淮听了她的话，有这个意向，黎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所以哪怕明知泊淮看起来远离，实际上是在偷听，黎初也半分声音都没有压下去，还是就那么顺着自己的声音讲了下去。“内城的书院，主要是教学子们读书明礼的，但外城的这个书院，却是教穷人的生存之道的。”
黎安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黎初的话。黎初缓了缓接着道：“我当然知道外城没多少人出得起银钱，不管男女都没人会送来，当然也不是全部，肯定会有一部分，只是少，也出不了大价钱，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外城赚钱的方式是靠收取学费和外面的娱乐商铺的。”
黎安愣了愣，这也是他当初疑惑得点，内城书院旁边，黎家的铺子几乎都是各种吃喝玩乐的铺子。学子们基本上在一条街上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需求的。但外城这里则不是，这里黎初开的是绣庄，酒庄，粮庄，甚至还开了一家园林铺子。这些基本都不是给人娱乐的。外城的书院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得起来，黎初这段时日也并没有去寻找多余的夫子。“姑娘的意思是？”
黎初走到那分开两部的高墙下：“外城是以生存为主，教书的夫子只有男生的这边会有一位，其余的，都不是教书的夫子。”
黎安怔住：“那是？”
“绣娘，厨娘，糕点师傅，酿酒师傅，园艺师傅，还有护卫府的师傅……我寻了蛮多的。”
“您这是？”
“是的，外城这边，寻的都是这些求生活的技能，学费他们当然也出不起，所以用米粮来抵。”
黎安还是皱着眉头：“会有人来么？”
黎初笑了笑：“会的，学技能不像读书，读书一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有可能，但学这些则不是，天分好的几个月就能出师，天分差点的，至多也不过就两三年，有什么不可？”
“我还给他们提供机会，外面的绣庄粮庄酒庄，只要学会就能够直接做工，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我不仅在这给他们提供机会，还能将他们介绍到各个府上去，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黎安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拱手：“姑娘英明。”
黎初摆摆手，黎安又想起了什么：“但外城我们怎么营利呢？”
黎初笑了笑：“外面那些铺子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因为他们不给学费，只给米粮，所以进书院的每个人，都得签一份契约。”
黎安顿住：“什么契约？”
“寻到做工的地方，每人每个月根据月钱，交出十分之一，交满一年即可。”
“十分之一，会不会太多。”
黎初摆摆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来此我教会他们技艺，还提供吃住，他们交点米粮基本上都是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我肯定得求点回报啊，我算过云京城丫鬟下人的月钱，多的二两三两的，那是掌事丫鬟的，算是普通丫鬟的好几倍，低点的粗使婆子那些，几百文的也有，所以我教的东西杂，但是精，他们挣得多，自然回报给我的也要多一些了，你说呢？”
黎安愣愣的点头，莫名的就被黎初说服了。泊淮听得倒是一愣，对黎初越发的好奇起来，这等子赚钱的本事，还真是闻所未闻。但这敛财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拿丫鬟来说，院子里的和屋子里的，就是不一样的，那黎初又岂会不知道各个府上的丫鬟，都要知根知底的。所以她教出来的这些，大部分都做不了一等二等甚至是掌事，只能在屋外伺候，但相比起被买卖。既然父母愿意送他们进来学这些，肯定也不愿意让他们入奴籍。所以那天价一样的一等二等掌事，基本都是不可能。这就是说出去哄哄人，但不可能不代表没有，但要想进侯门贵府，那就得多点本事。每门课堂教的米粮不一，你想多学，那就多交，每月交。不愿意入奴籍，那就在外做事，那绣庄什么的，就直接让他们上工，他们领月钱。既要给黎初做事，还要给黎初交钱。到了最后，还得感谢黎初赏他们一口饭吃。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黎安一时没想通这些弯弯绕，毕竟大宅院里的下人哪是那么容易进的，说到底，黎初这些人，都是给自己养的。绣娘需要人吧？染布需要人吧？酒庄需要人吧？哪哪都需要人吧？那就自己培养，从源头就把人押在自己的手里，俗称，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但说到底，不管如何，黎初也算是做了好事，毕竟，她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份月钱，不论多少。总好过被卖到青楼，卖给旁人做小妾什么的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