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诸小心妥当地将人放下了,对老头的态度竟很恭敬,“有劳您了。”
那人虚弱地侧躺在榻上,云锦泽才看到他的脸。摇晃的烛火中,他的唇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乌发微乱,却丝毫不损那雍容华贵的气度,云锦泽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浮现出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呆呆地把这个人和楚玄玉做比较,一番衡量之后……“还是玄玉好看。”
她轻轻呢喃一声。那老头瞧见躺在地上的人的脸也是一惊,立刻转头细细打量了云锦泽和楚玄玉一番,才盯云锦泽问道,“你们三个人是谁?”
楚玄玉含糊道,“事出突然。”
说着又是一拱手,从袖口掏出一锭金,“我三人还有急事,不能在此久留了,大夫千万多费心。”
说完拽着云锦泽就要走。云锦泽却不知怎么的,一把挣脱了他,“既都送到这里了,不如等他醒来,若是想杀他的人再折回来,机会就没了。”
伏诸愕然道,“王爷?那他若是认出您怎么办?”
“放心吧,不至于。”
楚玄玉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本王没见过他,而且本王身上没有带麒麟玉佩。”
伏诸随着王爷久在军中,见的都是一言九鼎的中正之辈,也理解王爷的分寸。云锦泽笑了笑,添了一句,“你们放心吧,若是成了,咱们对郡王府也有了一定的掌握,若是不成……便是做了一次活佛。伏诸你先回去找伏骨一起来,多一个人,我们多一双眼睛,不至于乱了。”
伏诸看一眼天色,他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此玉佩者非局内之人,出现在这里或许还能用巧合解释。楚玄玉待伏诸走了以后,神色复杂地看了那昏迷者一眼,又掏出一锭金,对那老头说,“希望前辈不要告诉他人。”
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他是皇宫的人。”
而在另一边,楚荆霜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坐在桌案旁,摩擦指腹,“你是说,玉儿救了他?”
黑衣人拜得更深了些,“回王爷的话,卑职亲眼所见,而且寒王和寒王妃一直守着。卑职怕再耽搁下去将咱们牵扯进来,只得先行离去。”
“救人?还是两个人一起?”
楚荆霜嗤笑一声,“玉儿别的地方机灵,寒王妃这看人下菜的本领可是一等一……怕是已经猜到了那人是郡王府的,不愧是玉儿选中的人!”
他越说声音越凌厉,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竟劈手将手里的越窑瓷盏掼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羽寺茫然地品味了片刻楚荆霜的话,才恍惚想起云锦泽起初确实对昏死在地的人漠不关心,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佩玉才……寒王妃心思倒是重!看来她并非心思驽钝之人,寒王征战沙场已久,对人心的洞察并不敏锐,且怀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即便知道寒王妃的念头不如何光风雯月,却依然下意识地不愿将他想得面目可憎。即便听得此话,他依然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寒王和寒王妃留在医馆,会不会有危险?”
楚荆霜正盛怒,并未察觉出异样,几息之间他已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方才的失态和盛怒都是一场错觉,“玉儿也该吃些苦头了。”
且叫他当两天这郡王淮天在外的救命恩人,他就知道该哭着回来找谁了。医院里。“他怎么还不醒?是不是医馆空气不好?”
云锦泽一面问,一面殷切地望着矮榻上的楚玄玉,“不知道这一次可不可以逮住那郡王府的人。”
姜大夫为老不尊地翻了个白眼,不耐道,“你不是医者吗?你催促什么?他这刀伤不是最致命的,难治的是刀上淬的毒。你刚刚已为这位公子仔细包扎了,但老夫觉得这毒出自何处怪异,不过在此之前病人能不能挺过来,全靠他自己的造化。”
姜大夫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人都见过了,自然也能看出云锦泽和楚玄玉并非真心关心病人伤势,只是碍着寒王的面子。不过这姑娘的算计心很重!姜大夫嘴上漠不关心,实则情知榻上这人治好了便罢,若是在他医馆里有什么闪失,恐怕老来还要不得善终。在一堆破烂里翻了又翻,不知掏出个什么药材,黑乎乎的,叫他捧亲孙似的捧到后院煎药去了,只对着背后的云锦泽扔下一句。“好好看着病人,他若醒了要水,不许给他喝。”
云锦泽立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现在可是盼着淮天睁开眼呢,这被她逮住可就跑不掉了!奈何天不遂人愿,凭云锦泽怎么等待,那双眼睫颤一下都不曾。这让她有些不耐烦,试图用针扎醒床上的人了。还好楚玄玉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动作,生怕她一个冲动把人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