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不甚在意,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书,朝袂的话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并且让他产生了好奇,反问道:“为何这本书要用古文字编撰……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朝袂欲言又止,他家的藏书分门别类,从小受家族的熏陶,知道各类书有什么用,哪些能见人,哪些不能见人,能见人的也要分见什么人,不能见人的定是谁人都不能见。用这个古文字编撰的书代表着什么他不能明说。朝袂挣扎好半天才开口含糊道:“古文字编撰的书都是为家编撰的秘本,自然是不能让普通人都能看的了。”
玄冥挑眉,叹道:“你可真是…好好的一个世家公子,仪表堂堂,却有窃书的毛病….”随即压低声音:“太傅没教导你家秘本非帝旨意,任何人都不得翻阅吗?”
朝袂背后一凉,脸色极为难看。玄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没等他开口,便见朝袂逃也似的告辞了。玄冥只好望着朝袂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说,熟读之后我会把它烧了的。“兄此次召见臣弟所为何事?”
侗西王幽明立不解道。幽明幻气定神闲,但忍不住想逗弄他这个幼弟,佯装不满道:“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听说你府上又进去了一批人,哼……都有闲工夫搞新杰作了,也不想着进宫来看望看望朕,替朕分忧解难…….”幽明幻极为宠爱幽明立,外人只当他是因为年龄相差悬殊把幽明立当自己儿子看待,或是幽明立长得太过好看,让他心生欢喜,以至于幽明立成年封王了都还被他留在都城,不舍得他离开。而事实上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不过是因为他这个幼弟能耐不小,他有些依赖罢了。幽明立心下了然,一定是要给他安排苦差事了,故作委屈道:“还不是因为臣弟前几日给兄进献的那副最新绘制的三国边境版图给折腾的。耗费了臣弟不少精力和体力,在府上修养了好些时日才缓过劲来。”
一想到那副不仅将山川河流,城池道路,精细描绘,还新添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关隘小道的边境版图,幽明幻暗自兴奋,话声带笑:“确定那副版图独一份吗?”
“万分确定,臣弟亲自盯梢,抢在他人之前夺得此图,这副版图也是原版,还未经任何复刻,就算重新绘制,没个两三年弄不出来。”
“为何不把制图的人灭口。”
“万万灭不得,要是杀了镇上的人就再也无法踏足无名镇,并且无名镇的人也不会继续做紫冥国的生意了。”
“无名镇到底什么来头?可有摸清楚?”
幽明立摇摇头,无奈道:“无名镇之所以叫无名镇,是因为他们不存在于任何的地图上,以至于都不知道它到底归属于哪国地界。外人想要去那里,先看有没有好运气,而后看有没有好记性,最后还得看懂不懂地形。”
“罢了,言归正传说正事,东临国要与我国休战,并主动割让了毫州…….”“主动休战?他们又在耍什么花招…….”“朕还没说完呢……他们不仅割让毫州,还要将他们的太子送于我国做人质…….”“此有诚意?兄可要谨慎些,这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臣弟很是疑惑,两国为了毫州也拉锯了好几年,实力相当,不分上下,而且他们的国力消耗并没有我们大,他们不至于到主动割地休战的地步……”“你当东临国的帝是吃素的,他这样做当然有其他的目的,可别忘了北离国,北离也很觊觎毫州,近几年开疆拓土得厉害。而毫州,妙就妙在,它恰好能打通南隐与北离……我们之所以从未与北离交过手,多亏了连断雪山的阻隔。”
“为何我们不趁此东征,再夺几块地?”
“我们还未知北离国的实力,还不能轻举妄动。”
“兄如何打算……“东临国在这个时候主动割地与我们修好,说明北离国让他们很棘手,想要靠毫州分散北离国的注意力,以缓解他北境之忧。呵……眼下毫州那块地既已送上门,不拿白不拿,正好可以看看北离有没有南征的野心。暂且休战也合朕意,趁韬光养晦,静观其变……”“那送过来的质子品性如何,我们要如何对待?”
“朕打算让你接待那位质子。”
幽明立心下一沉,内心极为不情愿,但又不敢直言拒绝,只好反问道:“为何?”
“你最闲,也不差钱,通语能说,东临话你也能说得像模像样……”幽明幻看着幽明立变化莫测的脸色,嘴角轻扯继续说着:“东临如此诚意,我们也不能失了礼节。在没摸清北离之前,我们要一直与东临修好。然而,质子毕竟是敌国送过来的,是好是坏……明面上要礼节性地款待,暗地里还是要当细作一样防范防范。再说,那个质子是否懂紫冥国话还得你试探试探。所以,保险起见,他不能被安置在宫里,免得他打听些不该打听的事情。但是安置在宫外驿馆,又监管不了他的暗中手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又太过明显。思来想去,也只有交给你最为合适。”
“我怎么就合适了……”幽明立小声嘀咕着。“你怎么就不合适了,听说这个太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而你也只长他三四岁,年龄相仿容易相处,正好可以一边款待一边监视。而你府邸隐蔽又戒备森严,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找得到且能进得去。若他要出府,必须得有你府上的人引路才出的去,回得来。你不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浑然天成的活囚笼吗?你的身份,你的府邸既能表示我们接受休战的诚意,也能掩人耳目的软禁他。”
幽明立了然地点点头:“臣弟明白了。“有一点朕要提醒你,他现在虽然是质子,但仍然还是东临国的储君,总归是不能结恶的。朕知你不情愿是怕人扰了你的清静,破坏了你的小癖好,但此事要以大局为重,不管这个质子品性如何,样貌如何,终归是不能拿他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