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世子和老王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满嘴打。打杀杀的!真是一个毛头小子!再维持不住平日里那副和煦的面具,皇帝对北戎将军冷笑道:“我紫冥国何须外人插手?”
又转头对着侄儿呵斥道:“给朕坐下!”
结果谁都不肯让,于是变成僵持的局面。小世子脸涨的通红,却仍然像倔强的小狼崽子一样抬头盯着他,声音微微颤抖:“叔伯,我为什么要让他,我怕他吗?”
皇帝黑着脸,啪的一下甩掉帘子。怒归怒,事儿还是要处理的。结果这一场闹剧因为皇帝的拂袖离去给结束了。小世子立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得知皇宫里的闹剧,楚玄玉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将茶杯送到嘴边。微凉的茶水入喉,心中更是愉悦:“衍生和父皇,还真是蠢得可以呢。”
一旁的侍从们听见了,也不能做任何反应。王爷骂陛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整个云悦城,谁敢管啊?偌大一座云悦城,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无数,每天都有干百件事情在发生。不过这回老王府的动静,还是多少在贵族圈子里起了一点水花。老王府世子爷本是出了名的少年俊彦,文武双全之辈。谁知老王爷爱之深责之切,考武艺时还嫌他进展不速将教授世子武艺的师傅叫来训斥了一顿,甚至亲自下场一番指点。虽然用的是木刀,可怜小世子还是落了满身瘀伤,马都骑不上了,连带着羽林卫的差使也推迟了好些天去报到。事情传出来,多少人感慨:瞧瞧人家,才知道什么叫严父。宝剑锋从磨砺出,小世子将来是要一肩挑起整座裕王府的,不苛刻,怎能打磨出合格的接班人、甚至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在此感召之下,好几个公侯府邸的大家长们,纷纷有样学样,对族中寄予厚望的子弟愈发严格约束起来。一时间,满城贵公子们叫苦不迭。不管是出于内因还是外因,总之结果就是接连好些天,纳澜都没能再见到衍生。卫小侯爷不知道,自从北戎人的事情之后,皇帝就在他身边也下了暗桩。世子的马车在城南僻静地带兜了好几个圈子后回了老王府上,老王爷亲自出来接的人,据说当时世子的表情黑的吓人。没过几天,小世子就被王爷借口考校武艺教训了一顿。只要稍稍脑补一下,就能判断出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就是北戎那件事情,让楚衍生和巴沙二人争斗起来了吗?纳澜跪在明心殿后殿的寝宫里,已经有一柱香时间了。周围静悄悄的安静无声,宫女宦官踪迹全无。皇帝则在前殿书房接见臣子。小公主垂着眼,咬着下唇,姿态绷的像一杆新竹,任由膝盖在大理石砖上磕的生疼,也倔强的不肯弯下腰来。半个时辰后,皇帝回来的时候纳澜的脸色已经发白,额角冷汗也出来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纳澜将视线凝在地下砖块的纹路上,赌着气一声不吭。看着纳澜这付油盐不进的模样,皇帝本就有七分的火气蹿到了十分:“纳澜今日来想跟楚衍生求情?你不是最喜欢玉儿了吗?”
“不是的,陛……”纳澜起身想解释,结果踉跄了一下。跪的有些发麻的双腿直发软的她有重新跪下去了。“哎,我只是想说,衍生不懂事,陛下可不可以放过他这一次。老王爷下手可重了,云悦城都在说世子的遭遇。”
皇帝这才想起来,前日子好像的确有呈报,长公主和驸马处理完南下的事情即将入城。也是自己作的指示,要求驸马一回来就入宫述职,因为有不少事情和细节需要当面明确,并斟酌下一步的落子。把长公主和驸马分开,真是狠心之举。在皇帝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养成的根深蒂固的理念中,几乎是没有惭愧、内疚之类的字眼的。但是,对臣子的使用、掌控和制衡,却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于是,从皇帝的角度出发,他迅速判断了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让纳澜起来。“你的意思朕知道,但朕需要先和你姑父聊一聊才可以定夺。”
言毕,他回头看了一眼纳澜。小公主怔怔的对上他的目光,面上现出悲伤而哀求的神色,却没有说话。“回去吧。”
皇帝说罢便转身离去了。*夜里,齐皇后不请自来找到了皇帝。“皇后说的是汝阳侯?”
皇帝从记忆里翻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在工部一蹲二十年,毫无建树,不思进取。为何选择他的女儿嫁给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