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川略有些诧异。安星觉得这外面不适合说话,招了招手叫他们进去,关上房门之后才说道:“沐姥爷手下那个光头和尚近日在炼药人。”
“药人?”
姬万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安星说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沐姥爷那边与我们消息并不那么想通,只说是光头和尚在用活人试药,想要炼一个铜皮铁骨武功高强又被他所控制的活死人出来。沐姥爷为他抓了许多活人去试药,到现在已不知道有多少尸体从骆府后院运了出去。”
“这么歹毒?”
姬万听得心颤。安星压低了声音,“这个地方是没有王法的,生死存亡全靠你的能力,所以还是趁早找一个靠山,有了靠山,别人动你之前才会先掂量掂量,看他动得起还是动不起。”
他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是想要劝说姬千姬万跟着他,在胡东手下做事。商川一直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此时忽然道:“既然如此,我想去一趟沐姥爷府上。”
几人一起朝他看过来。商川摸着下巴,“去会一会那个光头和尚。”
姬千此时举起双手,匆忙地对着商川比划着,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日子,商川已经大概能看明白他比划些什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不去跟他硬碰,就是去试探一下情况,别担心。”
姬万皱着眉头,“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贸然硬闯,若是出不来了怎么办?”
商川笑了笑,“那就凭各人本事了。”
姬千比划着说要跟他一起去。商川摇摇头,“你别去,我自己去就好,不然到时我逃命还要惦记着你。”
当夜寅时,商川与姬千姬万,按照安星指点的方向,来到了骆府背后的窄巷里。即便是鲛河镇,到了此时大多人也已经睡下了,只街上时不时有一两个醉汉走过,又街边躺着人,黑乎乎看不清楚,不知道是醉倒在路边的人还是已经成了尸体。商川穿一身黑衣,将袖口与裤腿束紧,让姬千和姬万在外面等着,他独自翻墙进去里面。沐姥爷府内整个幽暗宁静,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入睡,只两个仆役一组,提着灯笼在府内值守,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语气漫不经心,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深夜潜入。商川一开始只是想要开个赌坊满足自己心愿,没想好要如何对付这个沐姥爷,后来听安星提起,这沐姥爷与光头和尚二人如此残暴歹毒,就有心思要为民除害了。只可惜这骆府不小,他也不知道哪一间才是沐姥爷的房间,总不能没头没脑地乱闯。他翻墙进来的地方正是骆府后院,距离后门不远,这时,忽然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走来,立即躲到了一片假山后面。他从缝隙里看出去,见到两个人从侧门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硕大的布袋子在地上拖行,那布袋似乎十分沉重,在地上拖动时发出沉闷声响。两人拖着袋子,打开了后门,一左一右将袋子提起来,出了骆府。商川想了想,忽然回忆起安星的话,心说那袋子里装的莫不是尸体?顿时微微一寒,望向两人出来的侧门,见后院的值守已经离远了,便悄无声息跑了过去。从侧门过去仍是一个大院子,这院子里的房间到此时还亮着灯。商川栖身院内一棵大树上,朝着房间窗户张望,屏息凝神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并没有发觉有人活动的迹象,倒是听到了几个人粗浅的呼吸声,都不像武功高强之人。他于是靠近那房间,沾湿了窗户纸轻轻戳一个洞朝里看去。这房里空荡荡只有几个高大的铁笼子,其中四个铁笼子里都关着人,另三个空着。关在笼子里的人此时都趴在地上熱睡,一眼看过去全部是青年男子,商川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落在靠近门边的一人脸上时,顿时整个人一震,那个衣衫槛楼头发凌乱靠在铁笼子上闭着双眼的男人竟然是文赫邢!左相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商川一时间满脑袋雾水。他心里实在好奇,见到屋里除了关在笼子里那几人再没有别人,便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溜了进去。笼子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被惊醒,仍是趴在地上熟睡,只有文赫邢坐在地上,头靠着笼子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每个铁笼子上都挂着一把大锁,将里面的人牢牢锁住。“左相大人?”
商川蹲在关着文赫邢的铁笼子前面,压低了声音轻轻叫他。文赫邢依然双目紧闭没有反应。商川伸出手去,从铁笼子栏杆的缝隙戳了一下文赫邢的额头,又一次叫道:“左相大人?”
这回文赫邢总算是缓缓张开了眼睛,他看着商川,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商川从来没有见过的单纯,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是谁?”
文赫邢的声音很轻,语调也有些奇怪,像个孩子。商川愣住了,他直觉文赫邢不太对劲,试探着说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爹啊。”
文赫邢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想了一会儿,道:“你是我爹?那你刚才叫我什么?”
商川也不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他随口道:“我叫你邢邢,那是你的小名,你不记得了?”
文赫邢起头,眉头紧蹙,道:“我不叫邢邢,你骗我。”
商川说道:“是啊,你不叫邢邢,你叫文赫邢,我喊你邢儿才对嘛。”
文赫邢双手抓住笼子栏杆,因为太用力指尖微微发白,他打量商川,“你真是我爹?”
商川起手抓了抓脸,唤道:“邢儿?”
文赫邢双眼顿时微微发红,他不自觉高了声音:“爹?”
或许是被他的声音所惊动了,商川听到一个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他转过头去,刚好见到一个守卫打扮的男人从内室走了出来,那守卫腰上挂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地响个不停。那人也一眼看到了商川,他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