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等,她打心眼里没瞧得起这个衣衫破旧的汉子,不过是穷鬼罢了,她不屑的撇撇嘴。当王三槐问她“宝儿”的下落时,周大姨瞪着她的牛铃大眼比王三槐还要横:“屁宝儿,死啦!要死的人还能卖五两银子,真是好算盘!赶紧还钱!”
说着她把她那胖胖的小手摊在王三槐面前,“五两银子加上五十纹滑竿钱,一分别想少!哼!”
仗着阿乙傍身,此刻的周大姨嚣张无比。王秀娥闻言大惊,这“费宝儿”今日要是死了,今天就谁也活不了啦!她不顾狼狈,手刨脚蹬的爬到周大姨的脚下,连忙问道:“死啦?上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眼珠转了转,她忙又抱住王三槐的大腿,“哥、哥,可不关我事,早上她还好好的呢,人是她领走的,你只管向她要人!”
说罢,王秀娥又像老鼠般地,出溜出溜的滚回柱子怀里。王三槐也不管他人,只管定定的看着周大姨,一字一顿:“死了?尸体呢?”
“城门楼子下面呢,自己个抬去!别废话,还钱!”
周大姨极不耐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真的死了么?怎么死的?”
王三槐无视周大姨的不耐烦,拧着浓眉,十分认真的问道。周大姨根本不屑于回答他,只挑了挑眉毛示意阿乙告诉他。阿乙倒也机灵,他上前一步,口齿清晰且伶俐:“就是越走越见不好,然后,咳嗽,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个唾沫呛死了!”
阿乙双手一摊,表示他说完了。末了,他还怕王三槐不信,他还加了一句:“尸体就在城门楼子下面呢!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其实,他和周大姨谁也不能确定宝瑛是死是活,但是,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们就是想看王三槐难过,所以不约而同的他俩都一口咬定王三槐要找的“费宝儿”死了,而且用阿乙的话说是“死的透透的!”
“好!明白了!”
王三槐长舒了一口气,自那日山峰上看到红裙迎风飞扬的费莫宝瑛,他这颗沉寂了二十六年的心终于跳动起来了,明知对方像天上的月亮一般难以企及,但他仍然飞蛾扑火般的全力筹谋,谁想,功败垂成,这一切竟毁在院子里这群王八蛋的手中。“宝儿,你等着我,带我杀了这群野狗便去接你!”
他淡笑着,低声轻语,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周大姨确实没听清王三槐说什么,她也确实是不耐烦了,她还想在日落之前还家呢,所以她继续催促:“快还……”不知怎地,那个“钱”字她就是吐不出来,试了几次,也只能发出“嗤、嗤”的声音,周大姨惊异的垂头去看,不知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看见自己的喉咙正穿箭似得往出喷血,而王三槐的手里正提溜这一把血淋淋的牛耳尖刀。阿乙尖叫着,转身就跑,他是魁梧是有力气,可是你是没看见那杀人者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了,阿乙也觉得自己不该尖叫,这样看上去是有点娘们,身边的人也总嘲笑他虽长了个大个子但怎么看都是个娘们,但是阿乙控制不住啊!这是什么人啊?这是地狱来的恶鬼、真煞神啊!一言不合抬刀就砍,做人不带这样的啊!一点也不斯文!可惜,阿乙没时间感慨了,王三槐几步就追上他了,刀子一下子就没入了阿乙的后背,差点就看不见刀柄了。王三槐瞪视院子里哆嗦成一团的妹子和妹夫,有心上前一步也给二人个痛快,但,终究他是没有。他将尖刀重重的往院中一掼,迈开大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