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一看,正前面并排立着两尊鎏金神像立于高台之上,左边是仙君祖炎,右边是仙尊珞华,大殿四周立着其他一众神仙的雕塑。虔诚的众人们将供果摆在朱红色的八仙桌上,跪于神像前手持香火,念念有词……二人沿着四周慢慢踱步,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只见一个衣着寒酸的道士蹲坐于此,面前的小桌上整齐地摆着签盒、铜板、纸笔……见二人过来,那道士抽出两张符纸走上前去,满脸堆笑道,“我看两位不像本地人啊”,见灵儿点头,他幽幽叹了口气,凑近他们低声说,“两位有所不知啊,这南华城最近有邪气,许多人莫名就死了”。他们心知这道士口中的“邪气”其实就是数月来一直控制南华的魔气,二人并不言语,静候下文,却见那道士将那两张符纸递于他们面前,“我这符有趋吉避凶之效,二位随身携带定能保平安”。灵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道士真是有眼无珠,不识真神,竟在仙尊面前班门弄斧,看来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道士被灵儿的反应刺激到了,转身回到座上,冷哼一声道,“我看姑娘印堂发黑,有嘲笑贫道的功夫,不若早点想想如何逢凶化吉罢……”珞华闻言看了一眼那道士,行至桌前,薄唇轻启,“不若先生也替我看看”,他语调轻缓,举止从容,虽身着布衣,却隐隐透着不凡。那道士挑起眼皮上下审视了一番珞华,他缓缓站起身来,眯起眼睛凑近了些……珞华不动声色地任他打量,却见他双目圆瞪两腿一弯伏于地上,带着哭腔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仙驾临,还望大仙恕罪,大仙恕罪……”旁边正祭拜的众人听到动静便围了过来,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指指点点,“这疯道士又在装神弄鬼了”“别提了,这个假道士分明就是个骗子,前些天说我们家祖坟被挖了,骗了我们十两银子,后来我们一查,根本子虚乌有啊”,那壮汉说着就要冲上前来与道士撕扯,被旁人拉住了,“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就当积德了”。那人咽不下那口气,指着珞华二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今天还拉了两个同伙过来,要团伙行骗么?”
被他一声吆喝,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那道士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修行数十载,虽然道行低微,可卜卦算命,趋吉避凶还是会一些的。眼下自己却被这些无知的人们说成骗子也就罢了,可面前这男子浑身上下仙气十足,定是得道大仙无疑,竟也被误认为是骗子……那道士腾地蹦了起来,正要上前理论,却被珞华制止了,灵儿见状,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这位朋友他近些日子有些神志不清,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呵……见谅!”
男子一看来人是一个小丫头,也不多做计较,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他指了指面前神像,“神仙面前不得无礼,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就当积德了”,灵儿笑着连连应是。众人散去后,那道士亦步亦趋地跟着珞华二人步出仙灵殿,三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园子。珞华负手而立,粗布麻衣不染纤尘,宽大束带随风飘扬,那修长的身影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仰……道士就要屈膝跪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大仙,为了养家糊口,我也是不得已才以占卜驱魔为生,可我没有骗他们……”那道士眯着眼睛回忆道,“数月前,我下山历练,行至南华城却频频遇到怪事……”半个月前。一位名叫秦谦的道长背着行囊路过南华城,发现城中似乎有些诡异,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大白天里隐隐约约总能传来阵阵哭声,“救救我……我还不能死,救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可预感告诉他,此处定有古怪,于是便在城中客栈落脚。到了夜里,四周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他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原本生意兴隆的客栈却空无一人,大厅的烛火随风摇曳,账本半散着置于台上,他跑出客栈,整条大街空空荡荡,静的可怕,是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就在此时,白天那哭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沿着街道一路向西,来到一处新坟前,却见一身着红纱的女子半靠在一个新坟前哭泣,木牌上写着“母亲素幽之墓”。道士正欲上前问个事情究竟,突然传来让人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不似人的声音,他只觉得汗毛直立,血液倒流……黑烟在女子面前现行,那笑声比哭还难听,“素幽娘子,随我等回去吧?主上等你已久”素幽?道士浑身一直,不是墓碑上的人名么?他擦了擦额间冷汗,难道是……?毕竟是凡胎肉体,心里还是有些怵,正待他要离开时,却见一个黑色影闪到他面前,“护法,还有人没被控制,要如何处置?”
那“护法”也不多言,冲黑影使了个颜色,黑影心领神会,正待下手,一声尖锐的音调传来“慢着——”,却见那红纱女子飘飘悠悠地荡到他眼前,她没有瞳孔,可是道士分明感觉到她双眼含泪……女子悄悄将一个丝帕丢到他怀里,他不动声色的藏进袖里,女子微微点头,转身对那护法说,“放了这个道士,然后回禀你们主上,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见那护法点头应允,道士便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一口气冲回到客栈,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突然想起那个丝帕,于是打开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那双眸子却是——蓝色!珞华接过道士呈上来的绢帕,仔细看了看男孩画像,这模子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死去多年的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