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在表达着她的不满。洪武同样气哼哼的,沉着脸。用手捞了把水,撒在碎裂成几瓣的磨刀石上,又开始嚓嚓嚓磨起刀来。她竟然穿那么好看去见周印。都不见她在自己面前这么打扮过,还戴着那只簪子。哼!老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他周印算个什么东西!竟值得让她这样去做!况且…况且明明答应了要跟自己在一起,这又跟周印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洪武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实在受不了林小翠这样子对他。只能狠狠的磨着刀,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而林小翠更气。外面马车上那么多的东西,在外面叫了老半天,洪武也不说应一声,出来帮帮忙。真是要累死个人!她在搬了两趟之后,实在累得不行。索性拿出二十文钱,给那两车夫一人十文。“劳驾两位郎君帮帮忙,把这东西帮我搬进去,我实在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林小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推开另外一扇大门,靠在门框上歇息。两个车夫收下钱,脸上都是笑呵呵的。手脚麻利的就开始搬了起来。待东西搬完,林小翠总算是缓了过来。到厨房去每人给倒了一碗水,笑盈盈的捧上去。这才又笑盈盈的将两人送走了。她那笑容算是深深的刺痛了洪武的心。对别人她都能那么笑,对自己却是怒气冲冲。他洪武到底算个什么?情郎?还是暖床的?待人走了,太阳也落下去了。林小翠饥肠辘辘,到厨房去看了看,冷锅冷灶。就连碗热茶都没有。而洪武明明先回来,连烧壶水都不愿意!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越想越来气,却又无可奈何。她只好让冷冰冰的催着林杏回屋去休息。自个愤怒的生了火,又生气的将锅铲和锅砸的嘭嘭响。“先回来饭也不做!火也不烧,连你一口水都喝不上!过分!真是过分!”
林小翠便做饭便骂骂咧咧的。声音虽小,却让洪武听了个明明白白。两人不甘示弱。一个在厨房里生着闷气砸得砰砰响,一个在井边嚓嚓嚓磨着刀。突然,洪武手里的柴刀硬生生断了一截。他怔住了,呆呆的望着那把陪了他好几年的柴刀。有些觉得自己今日确实有些过分了。仅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林小翠。洪武朝厨房望去。里头烛火通明,林小翠的身影摇曳着。他站起身来,远远的看着那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开不了这个口。正望着,就见林小翠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托盘里是三大碗面糊糊,还在冒着热气。林小翠将托盘放在院里的石桌子上,朝屋里吆喝道:“杏儿,吃饭了!叫你洪武快些来吃饭了!”
她的声音极大,像是对着林杏在说。而洪武一样听了个明明白白。待林杏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洪武正站在院里,目瞪口呆的望着林小翠。她走上前去,淡淡的笑道:“洪武叔叔,娘亲叫你吃饭了!”
洪武点了点头。便轻轻推着林杏一块朝石桌子走去。三人坐在昏暗的院子里,气氛异常的奇怪。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对方。一个个的慢腾腾吃着碗里的面糊糊。纵然林杏年纪在小,也看出来了林小翠和洪武之间奇怪的变化。她什么都没说,只快快的将碗里的面糊糊吃完,端着完走到厨房去,将碗一搁。回过头来,笑盈盈的对着林小翠喊道:“娘亲,我回屋写字去了,今晚就不来跟你睡了。”
“多点几盏灯,别舍不得那油,回头伤了眼睛!”
林小翠极尽温柔的朝林杏嘱咐着。林杏点了点头,便进去了。整个院子就剩下她和洪武两人了。两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刨着碗里的面糊糊。林小翠只觉得今天的面糊糊盛多了,吃那么久都吃不完。真是要老命了!她“啪”的将筷子一丢,猛站起身来。“我不吃了,你把碗洗了!”
说完,连正眼都不带看的,径直回屋去了。洪武望着那碗里只下去一点点的面糊糊。心里担心不已。朝林小翠房间的方向看了看,里头黑灯瞎火的。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躺下了。难道小翠她生病了?洪武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思绪漫天飞,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响她的门,关心一声。他为今天怀疑她而感到羞愧难当。洪武默默的将林小翠吃剩的面糊糊,一股脑倒进自己碗里,稀里哗啦的就进了肚子。待吃完了面糊糊,洗完了碗,也回屋去了。林小翠一直躲在门背后,默默的望着院子里的情况。眼瞅着洪武进屋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到床上睡去了。等一觉醒来,洪武已经不在家里。幸好,现在的鸡鸭鹅也不用人再赶出去,赶回来了。要不然就林小翠一个人,还真有些搞不定这后山一大片林子。一连几天,林小翠都仔细侍弄着地里的药材。而洪武也不见露个面。早上老早就出去了,晚上许久都不见回来。要不然是厨房里温在灶台上的饭和门口的灯笼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林小翠还当他是走掉了。这日,天昏昏沉沉的。林小翠看了看天,恐怕用不了几天要下大雨。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连教林杏认字都是心不在焉的。待晚上帮着林杏把澡洗了弄上床之后。林小翠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院子里,也不点灯。天上没有半点星光,更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吹过几丝微风。初秋的季节里,这样的晚上,外面蟋蟀声声,实在聒噪。她一直坐在院子里等等等。也不晓得等到了什么时候,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洪武被人追杀。当沾满鲜血的刀扎进洪武的胸膛。她猛的喊了一声,突然醒了过来。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黑乎乎的院子。只见院门口传来一声咯吱声。林小翠忙打开火折子,点燃了面前的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