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洛云深因为喻之漓冲着她发火了。“我没有……”她像是一直受了伤又迷了路的蜗牛,想把自己缩在壳里不出来。她累了,她不想再和洛云深绕圈子了。“你的心还在跳吗?如果你再敢来招惹小漓,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把它挖出来,当着你的面踩碎!”
面对洛云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喻之初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涌上来一口鲜血,恶心的想吐。“洛云深,你还是人吗?”
喻之初平时是隐忍的,但是不包括现在,被一群人看着,嘲笑着,面对他们眼里鄙夷的眼神。“我就算是你养的流浪狗,你都不会这么狠心吧?”
她将自己鲜血淋淋,血肉迷糊的手放在他的眼前。洛云深只觉得眼前一痛,一种快要窒息的胸闷袭击了他,他迟疑了。以前,喻之初很宝贝她那双手,她说这是一个画家的命,只有玲珑的巧手才能画出来一幅又一幅美丽的画。洛云深不知道的是,自从喻之初嫁给他之后,笔下都是形形色色的他。工作时候的他,睡觉时候的他,吃饭时候的他,陪她逛街时候的他……只是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在喻之初的眼中,他已经不配知道了。“洛总怜香惜玉下不去手,我可以帮忙代劳。”
喻锦盛走到喻之初的眼前。喻之初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伯伯,阴森森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麻木的杵在那里,心里害怕极了,可是身上的疼痛让她一点点后退的力气也没有。可怕的力量握在喻之初左手的手腕上,喻锦盛扯动嘴角。“就是这只手推了我的宝贝女儿吧?”
他的手猛地用力,喻之初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痛不欲生。“不——”喻锦盛拉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抓着她的手压在那些破碎的玻璃上,温热的鲜血喷洒出来。“啊——”包括喻之漓在内的人都发出了惊叫,喻锦盛就这样,拧断了喻之初的一只手?“我的手……我的手……”喻之初痛的凄厉惨叫,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各异,恐惧的,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洛云深,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
喻之初没有说过恨他,这是他听到的第一次,她的咆哮,绝望的咆哮。她的心里好恨,今天明明是他肆无忌惮的歪曲事实,可是就有那么多好事者相信他,或者说是屈服于他。“喻之初!”
凌千夜就是在这个时候扑了进来,他双目血红,手足无措的看着倒在人群中央的喻之初。他颤抖着手,不敢去碰她,他生怕弄疼了她,害怕猩红的血液喷洒出来。喻之初的脸色苍白,连脸上的血管都看的清楚,她的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光滑的额头上,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身旁是触目惊心沾满了血液的碎玻璃。凌千夜无法想象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喻之初到底受了怎样的痛苦,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为什么将她留在这里?“凌千夜……带我走……”喻之初的左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体一侧,右手抖个不停,向凌千夜伸来。他不再迟疑,心中坚定了那个信念,无论如何要带她走!洛云深拦在他的身前,冰冷的看着他,“如果我不许呢?”
凌千夜铁青着脸,重重的打了他一拳,“你想让她死吗?”
洛云深愣在原地,不顾嘴巴里的腥甜,看着凌千夜将喻之初抱起来。他想她死吗?她会死吗?这一点伤会死人吗?在经过洛云深身边的时候,凌千夜停顿了一下,“你是她的命,现在看来,这条命不要也罢。”
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洛云深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生命里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喻之初,你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
出了宴会厅,凌千夜逃命似的将喻之初放在车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无助过。他多么希望这些伤是出现他身上的,他来替喻之初一一受过。“我好疼……”她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好疼,心也好疼,好像睡一觉这些痛苦就都会消失了。可她又害怕,怕洛云深那个恐怖的梦魇,她一闭上眼睛,她就会陷入可怕的梦境,一幕幕,一帧帧,都是他。“一会就到医院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凌千夜伸手去擦她手上的血,可是越擦越多,他的手染红了。他不停地催促着司机,他紧紧抱着她,却感觉怀中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她好像是睡着了。“洛洛……”她的梦里还有那个男人,她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