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日光洒落的病房内,一个暗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洛云深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双眼失去了以往的锋锐,变得有一些呆滞。墨子凡站在病床边上,眼睛看着洛云深,久久不说话。“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洛云深苦笑的扯了一下嘴角,问道。墨子凡迟疑的看着洛云深被缠住的手腕,思绪迟缓。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害怕的是说了实话,洛云深又做出来伤害自己的事情,说谎吧,他又不敢。见他迟迟不回答,洛云深有些不耐烦,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洛云深这个凌厉的目光,吓得墨子凡连忙回答,“没有。”
洛云深的眸色又暗沉了下去,眼底挥不去的失落。他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金属的针头被抽离出血肉的那一瞬间,洛云深感觉到他的灵魂也快被剥离出躯壳了。鲜血顺着之间滴落在地上,洛云深却笑了。原来,以前喻之初是这种感觉啊……很痛,很痛……墨子凡没办法忍受洛云深继续虐待自己,“洛总,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出去!”
原本寂静和谐的病房内瞬间充斥着愤怒的气息,洛云深将被子枕头都扔在了地上,“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来管!”
墨子凡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啪——”被子被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被四溅飞起。墨子凡连忙说,“我出去,只是洛总一定要珍惜身体。”
说完,墨子凡一秒都不敢多留,直接离开了病房。“怎么样?”
慕安北在门口等待着,他听到了里面的吵声。墨子凡摇了摇头。“去找唐阿姨,把阿姨接到医院来。”
慕安北是医生,也是洛云深的朋友。他了解洛云深,知道洛云深的脾气秉性,这个时候,也只能让唐沁芷来劝了。看着墨子凡走后,慕安北苦笑的摸了摸胳膊,一阵刺痛传来。这是刚刚白苏打的。自从喻锦寒去世的那天起,白苏再也没有给过慕安北一刻的好脸色。白苏将慕安北和洛云深画上了等号,认为是渣男二人组。他是有苦说不出,很多次想要开口解释,但是白苏的态度就是不听。想想现在他也是爱而不得呢。说到找寻喻之初的下落,慕安北想到了一个人——凌千夜。他果断的掏出电话打了过去……洛云深躺在病床上,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将病房环视了一圈,心里闷闷的。他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喻之初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裙,坐在海边,看着辽阔无垠的大海,吹着咸咸的海风。喻之初一直很喜欢大海,结婚一年,她一直很想去海边写生,因为洛云深很忙,所以一直都没有陪着她去海边。“洛洛……”梦中的喻之初那样轻轻的唤他。“放我走吧……”他的初初笑的那么甜美,他很久都没看见过喻之初这样笑了。在血液逐渐流失的过程中,在疼痛袭来的一瞬间,他居然心软了。他甚至觉得,也许离开,对于他的初初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他在这场触摸不到的救赎中,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手成全。消失在洛云深的生命中,对于洛云深来说,这无疑是残忍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在喻锦寒去世的那一刻,他想要把喻之初藏起来,圈养起来,甚至想要找医生对她进行催眠,抹去这一段痛苦的回忆。他想要喻之初留在他的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只要她留在身边,就会再次爱上他。洛云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脑子里是谁给他的自信。洛云深想过千千万万种方法,最后面对喻之初眼泪的那一瞬间,他的所有囚禁,自私的想法,都土崩瓦解了。现在想一想,能够成全她,让她活得自由,又何尝不可。至少,她不会那么痛苦了。他爱他的初初,想到那么多的伤害,以及这些事情背后势力的阴谋,不让她知道,不让她卷进来,也挺好的。“洛洛……你做好准备了吗?”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听到了喻之初的声音,看到她一步一步沿着海的边缘,离他越来越远。“初初,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她抓回来,只想要抓住她,喻之初回过头,海藻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洛洛,你又要反悔了吗?这样初初会伤心的哦。”
喻之初笑着,在洛云深恳求的声音里,微微恍惚了那么一瞬,风浪大了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洛云深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我只是想让你回来,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了。”
喻之初看着洛云深,目光就是在看一个小孩子,一个即将和妈妈分别,闹脾气的小孩子。“洛洛,我想要自由,我不欠你了……”他的初初,走远了。她离开了。从此以后,过上了没有他的生活。他发现这一刻,他后悔了。洛云深无法想象没有喻之初的日子,没有办法接受没有喻之初的余生。说他贪心也好,说他固执也罢,他想要她。“初初!”
他在挣扎与慌乱中醒来,醒来以后的病房中依旧没有喻之初的气息。洛云深开始明白,开始接受,这次喻之初真的走了。可能这一辈子,他都无法触及到了。哪怕他是着H市的王,哪怕他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哪怕他带着迟来的一腔深情……从这一刻开始,都要变得毫无意义了。冷静了片刻,洛云深按响了头顶的呼唤铃,叫来了慕安北和护士。“重新打针。”
他的身体还在虚弱中,在慕安北惊讶的目光中,手背上的输液管已经开始工作了。洛云深的心里空了一块,也没有那么沉重了,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消失了。他要开始振作起来,洛氏集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能做的,就是保住子初集团,保住喻之初在乎的东西。等她回来,哪怕这等待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