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那边呢?”
男子漫不经心问道,视线一直在那两只黑枕黄鹂身上,时不时的用喂食的竹勺逗弄一下,看着它们跳来跳去啄食。那两只黄鹂估计也习惯了,很敷衍的叫上几声,专心啄食。陆非道:“兵部尚书杨成安很器重刘永磊,但关于辽东那边私占军田一事,他具体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属下暂未查出相关证据。”
“继续查。”
男子将竹勺放进瓷罐,递给了陆非,陆非忙双手接过,恭声应道:“是。”
“李大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男子取了白色的棉巾,细细擦着手。陆非道:“暗部那边暂时未有消息递来,但今日一早,兵部那边接到了李大人的告假书。”
男子眉色微挑,饶有兴致问:“什么理由?”
陆非快速瞥了眼主子神色,确定他没有生气,心底略过一丝怪异,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赶紧回道:“告假书上写着李大人怀疑自己得了水痘,怕有传染性,就告了病假。”
男子闻言唇角勾了勾,喃喃自语了声:“亏她想得出来。”
陆非以为听错了,惊讶又疑惑的望着主子。待主子的眸光淡淡扫向他,他赶紧敛了心神,似为了掩饰般,答非所问般道:“属下有一事想不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李大人偶感风寒,需静养数日比较合适,更不容易引起注意。这水痘可大可小。”
“若是染了风寒,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僚势必要过府问候,到时李大人不在府上之事,立刻便瞒不住。”
男子难得起了兴致解释道。陆非恍然点了点头:“可是,若真的是出了水痘,李大人迟迟未递牌子进宫请太医救治,有违常理,不是一样要引起人注意?”
“所以,告假书上不是写着疑是?”
男人将白色棉巾扔在水盆里,道,“况且太医院那帮人,平日里应付宫里的贵人们就够焦头乱额、心力憔悴了,自然是能少一事是一事。水痘虽说具有传染性,但用药得当,也不是不能治。如果李大人不自己找上去,太医院不会自寻麻烦。”
“哦。”
陆非似醍醐灌顶,点了点头,“水痘具有传染性,很自然的便杜绝了访客;李大人不找太医,找相熟的江湖郎中,大面上也能讲的过去;最后便是,治疗水痘的时间可长可短…….甚至,有可能就那么倒霉,没治好死了,因为是得了水痘,具有传染性,到时候还可以直接一把火烧了。”
男子唇角勾了勾,默认了他的说法。陆非想到背后行事的是上官家的,便有些讪讪,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刑部那边要不要提早应对?”
“不用。”
男子道,“既然他们那日没得逞,接下去行事肯定会更加谨慎,没找到证据之前,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那日孙骞带人硬闯了上官时庸的别业,却败兴而归,此刻恐怕正急着想对策怎么应付咱们左相大人的怒火。”
默了下,补了一句,“李府那边派暗部去看看,有没有做了安排。”
“是,属下即刻去办。”
陆非道。男子望了望纤云不染,不见烈日的晴空,随意道:“今日天气瞧着不错,东林马场那边前些日子据说新买了几匹汗血宝马进来,你随我一道过去看看吧。”
陆非应道:“是。”
***上官瑜用过早膳,去周氏屋里问安,顺口将自己交代门房管事一事提了。周氏并不在意,知道女儿这般做肯定有其深意,自己只管支持就是。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周氏说要去花房看看。因她喜爱摆弄花草,上官时庸特意命人在临近正院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处花房,派了专职的管事嬷嬷打理。上官瑜便回了自己院子。刚进院门,看见两个小丫鬟正站在靠院墙边的一棵海棠树旁,低低说着话。“哟,偷懒偷到主子眼皮子底下了。”
盼夏半玩笑半严厉的呵斥了一声。两个小丫鬟一惊,转身看到来人,吓得赶紧跪了下去。上官瑜看了一眼,是她院里负责打扫院落的粗使丫鬟,平日里有顾妈妈负责管教,一向本分勤快,所以并未打算追究。“起来吧。”
两个小丫鬟磕头跪谢,这才起了身。“小姐,奴婢们并非想着偷懒。”
其中一个稍稍高挑一些的粗使丫鬟大着胆子道。上官瑜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高挑的丫鬟胆子便更大了些,赶紧接着道:“是彩云发现那棵海棠树有些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上官瑜起了兴致,抬眼望去,印象中跟平日里所见并未有何不同。应季花开,如今花落,结了些果子。被唤作彩云的丫鬟,有些紧张,可爱的包子脸涨得有些红,轻声道:“确实不一样了,向墙的枝丫弯了一些弧度,果子也掉了好几颗。”
上官瑜闻言,有些错愕。高挑的丫鬟赶紧解释道:“回小姐,彩云她有些偏执。奴婢跟她一个屋,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跟她住进来时一摸一样,而且还得一尘不染,如果小姐不相信,可以让盼夏姐姐随奴婢去奴婢们屋里看一下。”
为了强调她所说的真实性,跟着又举了个例子:“有一次奴婢无意中碰了下一个小摆件,后来也按着原来放好了,没想到还是让彩云给看出来了。”
“是吗?”
上官瑜饶有兴致的看向彩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回小姐,那个摆件有刻纹的图案,彩霞摆的时候稍稍偏了向。”
上官瑜听完,兴致更浓了些,一般人最多会注意这个摆件的缺失,谁会去关注摆件图案的偏向,这个小丫头倒是有些意思。彩霞见上官瑜神色没有一丝不虞,甚至还起了兴致,回起话来就少了丝战战兢兢:“院里这棵海棠是夫人特意让人种的,顾妈妈叮嘱过奴婢们要好生照料,所以彩云平日里就额外关注了些。她说前日开始,这棵海棠树就有些不一样,奴婢就跟着观察了两日,但实在是看不出不同之处,刚刚就跟彩云在讨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