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衍如此说,他不便再多嘴:“殿下所言甚是。”
踌躇了下,坚定道,“殿下,那封自述书,臣会一力承担。”
他当时就已经想好,若是真有事发的一天,他一口咬定是受人指使诬造,即便七殿下名誉有损,或者引来猜忌;但他相信,以殿下的智谋一定能想办法化解。萧衍却意外笑了:“她既然愿意放了你,就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逼着你写下自述书不过是给我提个醒。”
李屏愣了下,误以为萧衍口中的“她”指的是左相,想起上官时庸为官之道的厉害之处,不由心凉了下:“臣疏忽了。”
萧衍道:“自述书的事不急。太子妃落定杨家,杨成安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时你回兵部倒正是时候。”
李屏点头。萧衍端起茶盏:“兵部的事还得有劳李大人费心。”
李屏忙跟着端起茶盏:“臣定当尽力。”
两人一同将杯中茶饮尽。***大年初一,躲了几天的太阳终于露了脸。上官又琛穿着一身新衣,与上官瑜一道去正院陪父母用早膳。上官时庸给两人都准备了礼物,上官又琛得了一套极为罕见的文房四宝,上官瑜则是一套上层的羊脂白玉首饰。两人欣喜接过,向上官时庸道谢。又见他拿出一枚海棠状腰佩,递给上官又琛。周氏在旁道:“商先生算起来如今是琛儿的师父,又在府上过年,按着礼数,琛儿要去给他拜年,礼品我让下人准备了,这块海棠腰佩是你父亲的一点心意,琛儿一并带去。”
上官又琛接过,道:“琛儿等等就去。”
上官瑜打量了眼,好奇道:“这玉佩不是父亲以前经常佩戴着的吗?”
周氏笑道:“你父亲说,商先生似乎很喜欢垂丝海棠,他想起自己正好有块海棠花状的玉腰佩,这不就让我去给他翻箱倒柜寻出来。”
上官瑜讶然看向上官时庸。上官时庸并未多言,算是默认了周氏的话。上官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出具体不对劲之处.......又待了一会,姐弟俩起身告辞。从正院出来,上官又琛还要去外院,上官瑜不便跟着一道,自己回了碧弦阁。临到分岔路口,她道:“代我向商先生问声新年好。”
上官又琛点头:“嗯,琛儿一定带到。”
上官瑜笑道:“快去吧。”
上官又琛朝她挥了挥手,带着周氏替他安排的几个捧着年礼的管事一道去了外院........彼时,商令觋宿醉未醒,还躺在床上睡着。上官又琛到的时候,负责洒扫的婆子正在收拾昨夜留在院里的空酒瓶,一见到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少爷。”
上官又琛点头,看了眼她们身后,小脸微微凝了下,不过只是道:“你们继续忙吧。”
洒扫婆子应道:“是,少爷。”
上官又琛继续往里头走去,抬脚跨门槛的时候,似想到什么,朝身后几个管事道:“你们在这等着。”
“是。”
上官又琛独自进了屋,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商令觋喝了多少酒?!昨晚是除夕夜,他难道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道去聚餐热闹?上官又琛突然没来由的心口发紧......他太懂那种孤寂,尤其是阖家欢乐的除夕夜,外头越热闹,内心只会越觉孤独难过。因为他就是这么长大的。如果不是遇到阿姐,拼命的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昨夜的他,肯定还如往年那般守着先母林氏牌位,独自躲在阴暗屋里,听着外面烟花炸裂、欢声笑语,满心都是仇怨!若是知道商令觋会是一个人孤零零过节......若是他多关心他一点......上官又琛心底涌起一股自责,黑如墨石的眼睛满是愧疚。他忍不住往里屋走了几步,试探唤了声:“商先生?”
“......”“商先生,您起了吗?我能进来吗?”
“......”等了一会,里头依旧没有动静。上官又琛开始担心,道了句:“商先生,我进来了。”
然后抬脚就要往里屋屏风处走。“叫魂呢......”沙哑慵懒的声音终于不情愿的响起,“站住!”
上官又琛赶紧止了脚步。商令觋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盯着床顶的纱幔出神,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好一会,他稍稍回神,后知后觉意识到口干舌燥,他侧眸,看了眼屏风外隐隐的身影,没好气道:“傻站着干嘛,去倒杯茶来。”
上官又琛闻言,立即道:“好。”
商令觋挑眉。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应得这般干脆。商令觋坐靠起身。上官又琛正巧拎着茶壶,拿着茶杯走了进来,斟了一杯递过去:“先生,喝茶。”
商令觋“嗯”了一声,接连喝了三杯才作罢,将茶杯递还给上官又琛,懒懒问:“这么早过来做什么?昨日不是跟你说过大年初一放你假了。”
上官又琛唇角微微扬了扬,略显不好意思道:“你是我师父,我来给你拜个早年。”
商令觋好似见了鬼般看着他。这小子过个除夕怎么像换了芯子?师父?他没听错吧?!若不是上官瑜想让他来跟自己学功夫,凭他天天让他蹲马步劈柴,只怕早就另寻高就。他都不用猜,这小子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只怕打心里从未将他当作师父,所以一直只唤他一声商先生。他也乐得自在,少了师徒名分的羁绊,可是少了许多责任呐。没想到今日这小子居然一大早跑来说要给他这位师父拜早年?商令覡没好气问:“是不是你阿姐说了什么?”
上官又琛一愣,想起阿姐让他带话,立刻点头。商令覡一副果然如此......“阿姐让我代她向您问声新年好。”
商令觋:“......”头突然怎么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