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腥气的鲜血溅在脸上,姚南香下意识的身体一颤。旁边的胡军医已经惊得忘记了反应,抓着姚南香的衣袖,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感受到胡军医拉扯她的衣袖,姚南香很快冷静下来。她正要带着胡军医走,却见那马上的男子把长枪扔出去,抽出自己的佩剑,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那老兵的头颅。头颅从脖子上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那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姚南香,让她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快了起来。鲜血从那老兵的断头处如泉水喷涌,那老兵的身体轰然倒地,遍地鲜血,场景恐怖的让姚南香胃中一阵翻涌。她记得顾清华的话,没有在这个地方停留,强行压制心里的恐惧,抓住了胡军医的手臂,淡定的转身就走。胡军医这才回过神,强行镇定的跟着姚南香离开。就在姚南香和胡军医以为没事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金甲男子那冷冽的声音,“站住!”
姚南香心中一颤,但是想着他可能不是在叫他们,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去。她刚走两步,那冷傲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将军让你们站着,是聋了吗?”
姚南香这次确定他是在叫他们,心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个男人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只是把他的马喂生病了,就直接砍下来了头颅,简直是魔鬼行为。胡军医已经吓得不敢走了。姚南香被迫停下,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着是该跑还是该转身?她想了想,事情既然已经找上她了,那总是要面对解决。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身后传来了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她吓得猛的回过身去,看到沾血的长剑向她飞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顾清华驾着马狂奔而来,利落抬手挥剑,挡开了向着姚南香这边飞来的长剑。长剑被他打飞出去,插在了远处士兵脚边的地上,剑声颤抖几下回归于寂静。顾清华神情冷冽,那双如墨的深邃眼眸怒视着那金甲男子,声音如淬寒冰,“程晏,你什么意思?为何要伤我的人?”
他面色冷厉的望着程晏,握着剑的手背青筋凸显,可见是真的怒了。“哟,顾将军回来了!”
程晏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神情不羁道:“我什么时候要伤你的人了?我不过是看他在军中没穿军服,叫住他问个话,可谁知这小子竟敢不理我,我只是挥剑警告,何时要伤人了?”
他虽说满脸都是傲气,却依旧跟顾清华解释了。顾清华看着他那狂傲的模样,冷哼了声:“你在重骑兵营放肆我不管,你若敢动我的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想到刚才看到剑飞向姚南香的场景,他的心中还是一阵后怕。虽说他觉得程晏不敢太过放肆,但是这个疯子真的疯起来也很难说。刚才倘若他来得不及时,哪怕姚南香没有性命之忧,也绝对会受委屈。程晏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顾清华,养了这一年多的伤,脾气见长呀。”
“管好你自己。”
顾清华从马上跃下,迈步走到插在地上的剑旁,弯腰将剑拔出。他神情漠然,眼底带着怒意,抬手将剑对着程晏挥了出去。长剑对着程晏飞去,程晏眼神一凛,头往旁边偏去。下一瞬,佩剑划着他耳边倏然飞过,带走了他几根头发。“刷~刷~刷~”程晏身旁的将士纷纷对着顾清华亮出了兵器。姚南香下意识的就想上前,被胡军医一把拉住了。胡军医对着她摇了摇头,把声音放到最低,“别动,他不敢动我们将军。”
对面的程晏扯了扯嘴角,满眼的不服气,却抬手对着身后的人骂道:“都他娘的干什么?敢对我们顾将军亮兵器,都不想活了吗?兵器是对准敌人的,能对着自己人吗?”
“是将军,末将知错了。”
他身后那群人收起了兵器,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一股子不服气的样子。程晏是程老将军的儿子,是重骑兵的上将军,他为人狂妄自大,在军中横行,就连主帅都要看程老将军几分颜面,一般不跟他计较。在军中,若说程晏最不敢惹的,也就是顾清华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敢找顾清华麻烦,回去程老将军能撕了他。顾清华是不愿搭理他,所以尽可能的让轻骑兵营都避开他些。程晏看了眼姚南香,舌尖顶了顶腮,放荡不羁的笑着“今日本将军就看在顾将军的面子上不追究你,下次再不理会本将军,可别怪本将军了。”
他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对着他的人道:“走了。”
顾清华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离开,让旁边士兵把赤咤牵走,他才往姚南香身边走去。他抬手擦掉姚南香脸上的血渍,眉头紧紧的皱起。他深邃的眸子扫向胡军医,胡军医连忙跪了下去,“将军,我不是有意带姚军医来这的,而且我们也没出轻骑兵营。”
他真的没想过带姚南香来这边,只是跟她说话出神,这才不知不觉走到了边上。谁知道怎么会这么背,竟遇上程晏惩罚人。“将军,我们确实没越界。”
姚南香帮胡军医说了话。顾清华低头看了眼胡军医,“你起来吧,先回军医营帐去。”
他忘了眼姚南香,眉头微蹙道:“你,跟我走。”
“是。”
姚南香低着头,跟在顾清华身后,边走边想着,他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怕是要被骂一顿了。可这事吧,也不能说是她的错吧?算了,他也累了一天了,要是要骂就让他骂一顿吧。姚南香做好了心理准备,跟着他进了帐篷。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帐篷中的油灯已经有士兵点亮了。姚南香抬头望向顾清华的脸,正准备挨骂,顾清华的手却放到了她的脸上,皱着眉担忧的温声问道:“有没有吓坏?”
看着她小脸上的血渍,顾清华对着外面的士兵说了句,“去给我打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