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壶又去和二长老打了个招呼,二长老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也是神剑门最忙的一个人。李风月自从突破之后,就深居简出,彻底当了甩手掌柜。
整个神剑门大大小小的事务,几百名弟子的吃喝拉撒,都由二长老居中调度。 据说前几年,二长老都快和李风月闹翻了,要不是李义任帮他分担了许多压力。二长老差点趁着天黑在李风月门口上吊…… “老妈,大娘,我走了啊。”李一壶背着比自己人还要高的两个包袱,差点被活活压死,这是母亲们对他深深地爱!
送行的人只有屈问心和凌雪,二长老本来想来,结果又有一大堆事务堆在他的书桌上,气得他差点又掀桌子去找李风月同归于尽。 “去吧。”凌雪点了点头,“马车在山下等你。”
“到了清城派,啥都别怕,有人敢惹你直接揍他!咱们神剑门除了忘忧谷那人,还不怕其余的。”
屈问心道。
李一壶想了想:“大娘,我的武功在年青一代,应该属于垫底的存在吧?我怕被人揍。”屈问心:“……” 李一壶挥手告别了神剑门,回来的时候步履轻盈,离开的时候脚步沉重——包袱太重了! 天台山顶峰,听涛石旁。 大长老的目光,仿佛透过了云海。 “这一去,正是:年少不惧江湖老,放歌四海任逍遥。未解前路多少事,欲与青天试比高。”
“就他?能够狗刨江湖一次,我就要烧高香了。别人闯荡江湖,都是一腔热血,他闯荡江湖,只想回家睡觉。要不是我逼着他,他能一辈子呆在渝州。”
大长老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剑眉星目,鬓角微白,白衣飘飘,恍如神仙。腰间无剑,但剑气仿佛已然充盈天地,他符合任何一个人对一位绝世剑客的幻想,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含着莫大的威力。 神剑门掌门,李风月,也是当代位于武道顶点的几人之一!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大长老笑道,“我相信小酒壶,他对自己要走的道路无比清晰,这在少年人中是很少见的,看似倦怠慵懒,实则刚强坚韧。”
“希望您是对的。”
李风月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啊,身系天下命运的他,这一走,也应该能体会到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十四年前,长安的那场逆天之行,何苦让小酒壶卷入其中?”
大长老叹了口气,“你若不是带他去长安,哪有那么多事?”
李风月哼了一声:“是我带他去的吗?是我吗?是他非要去玩的,六岁大的孩子,整天吊在你脖子上不下来,你能怎么办?”
“所以说你们太溺爱孩子了!”
“你好意思说我!是谁在他四岁时帮着一起在厨房放火,差点把整个神剑门烧了的?”
“还不是小酒壶太懂事了,想要亲自给你们做饭。”
“四岁的孩子做的饭能吃吗?”
“我们这样像泼妇似的吵架,太不符合掌门和大长老的身份了。”
“哦。”
两人瞬间恢复成了高深莫测的样子。 “忘忧谷的姜太公,算计李一壶的这笔帐,早晚要和他算一算。”
李风月冷冷地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飞鸽传书落在李风月的肩上。 “二长老传来消息,仁儿失踪了,推测是暗中跟着壶儿出去了。”“果然,”大长老一拍额头,无可奈何地道,“早就应该猜到的,仁儿这莫名的癖好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说着,大长老狠狠瞪着李风月。
李风月毫不示弱地回瞪! 过了一会儿,两人忽然哈哈大笑,大长老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样的江湖,有一群少年,就很好了。”…… 李一壶背着小山般的负重,好不容易一步步挪到山下,果然已经有马车等在这里了。除了马车外,还有三个人。 他的三弟李义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最引人注目,却是少女身旁一直圆滚滚的食铁兽! 李义为看向他的表情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给撕了! 而那位少女则完全相反,看着李一壶双眼瞬间变成了小星星。 少女名叫唐小雁,是新唐门的小公主,也是李一壶的小迷妹,李一壶比他大几岁,从小就带着他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她作为一个合格的跟屁虫,总是在后面“一壶哥哥、一壶哥哥”的叫着。 哦,对了,她也是李义为从小的梦中情人。按理说,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是新唐门的大管家,魏严。这次来想必一定是受命保护唐小雁的。 “二哥!”
李义为冲过来一把薅住李一壶脖领,“为什么小雁会过来?”
“很正常吧?”
李一壶道,“正如我代表老爹一样,新唐门除了小雁还有谁能代表掌门吗?”
“才怪啊!”
李义为道,“新唐门单单是长老位置就设了九个,还有魏严魏总管,要说小雁过来没有你的授意,鬼才相信啊!”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因为弟弟怕麻烦坑了哥哥就反过头来坑弟弟一把的人呢?”
李一壶连连摇头,“至于委托白马给小雁送个信儿什么,更不可能了。哈哈哈哈——”
“再说,”李一壶正色道,“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吗?你看,这一趟,是不是和小雁培养感情的绝佳机会?”是才怪啊!只要有你的地方,小雁才不会多看我一眼呢。 我为啥费劲心力把你派出去,你心里没数吗? 李义为差点哭了,本来想的是,趁着李一壶出去的时候和唐小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结果他直接拉着自己同归于尽! “加油,弟弟,我相信你。”
李一壶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你算计我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下次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记得别再麻烦哥哥了,哥哥时间很宝贵的。”
“小雁妹妹——”李一壶换了个脸色,朝着唐小雁打招呼。 “一壶哥哥——”唐小雁抱着李一壶的胳膊晃来晃去,整个人兴奋得不能自已。 李义仁欲哭无泪,莫名感到头顶有两个大字一直飘着,貌似一个是“备”,一个是“胎”。 “回去吧。”
李一壶把包袱朝马车上一丢,总算松了口气。
魏严接过马夫的位置,马车缓缓朝前出发,那只大熊嘴里叼着根竹子,边走边滚,倒是也跟得上。 李一壶得先回趟渝州城,接上二丫,然后再一起去清城派。 渝州城的人对这只大熊猫已经不稀奇了,唐小雁来找过李一壶不止一次,这只大熊猫每次都跟着过来。 “那就这样吧。”李一壶接上二丫,对白马说道,“这几天你和富贵多盯一下。”
说着,李一壶忽然看到,街口走过来一个小乞丐,衣衫褴褛,满面黢黑,脚底下还跟着一只小黑狗。 乞丐同时也看到了李一壶,大笑道:“姓许名凡实不凡,范丹老祖把家传。天下的欠帐要不完,我不上门人不还。李老板,李大爷,相逢就是缘,还请施舍施舍。”
“小武?你这小子哪里去了,好几个月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被人牙子拐走了呢。”
李一壶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乞丐的破碗里。
“多谢老板,您财源广进。”小武连连作揖,“前一阵听说成都有位大善人做寿,我不是想着去唱个莲花落,讨些彩钱。结果没想到走到半路被山贼盯上了,无奈入了伙,这几天才趁机逃出来。”
“你这经历够丰富的。”
李一壶大笑。
两人说着,地下的小黑狗歪头呆呆地看了看熊猫,随后示威似的冲它“汪、汪”叫了两声。 熊猫瞥了它一眼,伸手把他抓过来,一抬身坐在屁股底下,小黑狗呜咽一声,顿时没了声音。 “正好,我这几天要出门,你就别讨饭了,帮着店里面忙活忙活,回头找白马算工钱。”小武摇了摇头:“工钱就算了,管吃饭就行。咱这几年没少受李老板照顾,帮个忙还能要钱不成?就是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别看咱是个乞丐,也挺爱干净的,主要是,为了从山大王那逃出来,咱钻了个粪桶……” 李一壶:“呕——” 刚是不是和他握手来着?呕—— 于是,李一壶、二丫、李义为、唐小雁四人,再算上魏严这个大管家,便开始启程前往清城派。 大熊猫瞅了瞅唐小雁,顺手从街边小商贩那里撇了一根甘蔗,一边嚼着一边跟上。屁股底下露出快要被压扁的小狗,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