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熊烈焰之中,的确有一片荒域。 荒域深处,苏离没有见到镇魂碑,也没有见到苍古石碑。 属于镇魂碑和苍古石碑之地,反而有一座狭窄的石拱桥。 石拱桥上下都是空洞的。 只是,石拱桥下方的空洞,其中蕴含着一片片的混沌气流。 那里,显然蕴含着特殊的“门”的因果。 无论是乾坤生死门,还是命运之门,实际上都和门有关。 苏离一路走到此地,他其实已经看明白了。 之前所谓的日行天,其实已经化作了废墟,已经不再存在。 日行天衍化的因果是什么? 是烈阳星。 日,就是烈阳。 行,行星的意思,抑或者是‘星’的谐音。 天,就是天道。 代表了烈阳的星辰天道,就是烈阳星。 而‘行天’,实际上又谐音‘刑天’,刑天舞干戚,对应兵器——战斧。 当然,这种理解,这种逻辑恰如其分,又有着对应的解释。 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如今反而很是清晰的呈现在了苏离的判定之中。 此时,见到这一座石拱桥,苏离心中同样有了答案。 石拱桥在这里,实际上寓意也有。 一方面,是桥本身,搭建的是特殊的连接。 如夕阳武士站在城墙上,那城墙下方,同样是门。 如彼岸之桥。 如三生桥。 如奈何桥。 桥有多种含义。 在此时,苏离只需要理解其中的一种含义就已经足够——那就是,桥下的门,引向的区域就是之前因果呈现的地方。 心觉洞。 心觉洞是一种什么洞? 苏离心中同样有答案,但他依然想要真实探寻一番。 苏离一步步走向了那石拱桥。 如今这一方天地,他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真与虚都尽在一年之前。 所以如今的苏忘尘,抑或者说曾经的那个玄幻世界里的那个苏忘尘,只能尽一切办法拖延,抑或者是阻止。 可如果不发生天大的事情,这一份因果,苏忘尘已经阻止不了! “嗡——” 苏离来到了石拱桥前,就如同至尊宝在最后的时空之中站在了城墙之下,抬头看向了那夕阳武士一样。 这刹那之间,苏离只觉得时空和因果都在这一刻叠加到了极致。 他就是至尊宝,石拱桥上则站着一位夕阳武士。 苏离的目光有些恍惚,随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接着,苏离便看到,黯淡的夕阳渲染着朦胧的光晕,照耀着这样一座斑驳的石拱桥。 而石拱桥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这两人,一人白衣长袍,衣袂飞舞,黑发如瀑飞扬,不羁而魅力十足。 另外一人,则身材修长,袅娜多姿,妖娆动人,绝美无双。 苏离于朦胧的夕阳下看到这两人站在石拱桥上,目光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白衣长袍男子目光看向下方,落在了苏离的脸上。 紫衣纱裙女子,则神色平静,气质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她也同样的看向了苏离,安静而又如寒冰雕像。 “人皇,这时候,你莫非不该给一个解释吗?”
苏离抬头看向这白衣长袍男子,略微沉吟,语气微微带着质问之意。 “其实,她是拥有感情的,而绝非是断了七情,更不是分身,替身,以及傀儡。”
白衣人皇显然知道苏离为什么质问,当即略微苦笑叹息。 苏离微微皱眉,没有回话。 人皇又开口道:“清颜,这时候,该你说明了。”
人皇身边的紫衣纱裙女子闻言,轻轻颔首,道:“是,师父。”
穆清颜躬身朝着人皇行了一礼,态度同样无比的冰冷无情,动作也有些僵化。 就这表现,实在是机械化之极,完全不正常。 可恰恰如此,苏离反而比较确定,她是正常的。 如今这一方世界,正常的存在往往看起来不正常,而恰恰是那些看起来正常的,恰恰才是不正常的。 穆清颜行礼之后,才目光依然冷漠的看向了苏离,淡淡开口道:“我的事情,无需你挂怀,更与你毫无因果牵连。 你只需要知晓,这些是我自愿的便可。 你要明白,无论是女娲传承,还是八卦道统,都需要大毅力和大意志去继承,去发扬光大。 但是,修行一途,专注终究有限,时间终究也有限。 于我而言,唯有抛下其余的一切,走上一条特殊的路。 至于情感方面——我承诺,下一世我会给予你一个公平的机会,也会真心的去弥补。 眼下,我要做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阻挠,更不要为我去做什么。”
穆清颜的话,很是决然。 苏离沉吟了半晌,道:“好,既然你自愿,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穆清颜沉默道:“我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最终的结局。”
苏离闻言,忽然笑了,道:“你的确没有猜到最终的结局,因为最终的结局其实很美好。”
苏离说着,打断了穆清颜继续开口,道:“好了,我说了尊重你的选择,那就尊重你的选择。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认为你的选择是错的,都一样的尊重。”
穆清颜不再开口。 人皇这时候才开口道:“其实,这也并不是与你为难,更不是要与你敌对,更不是什么布局、囚笼。毕竟走到这一步,其实这些东西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苏离点了点头,认同了人皇的话。 人皇又道:“有些事情还没有最终明朗,无论如何,多保留一份希望,总归不是坏事。”
苏离道:“这些我都理解,也都已经想明白了,人皇无需顾虑太多——更遑论,我的确是已经释然了。”
人皇若有所思,轻叹道:“只能说,其实你在选择华秋道、并将他拉入你的阵营的时候,我这边就只能选择穆清颜,将她拉入我这边的阵营了。 至于穆清颜的真实来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将感情留到了下一世,那时候,将专门给予你弥补。 而此时的她,只是脱离了感情的那一部分,纯粹的为了天道而活,也为了天下苍生而活。”
苏离轻轻点头,依然没有开口。 人皇继续道:“之所以说这些,其实也完全没有隐瞒你的意思。 如今,你应该是看明白了绝大部分的因果与真相,也该明白,自己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而我们又在尝试着改变什么。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带穆清颜离开了。 离开之后,我就要想办法复活女娲的传承,收集补天石,重新修复华夏祖地的灵性与灵根,让天地灵气复苏,让华夏祖地重新孕育生机。”
苏离略微思索,道:“确实没什么疑惑——只是,让华夏祖地重新灵气复苏,只怕是会导致厉诡复苏,人不是灵气复苏啊。 华夏祖地,目前来说已经是一片诡域,存在的,都是无尽的幽魂,孤魂。”
人皇闻言,神情有些几分落寞,但是很快又变得坚定而充满希望。 “话虽如此,但毕竟女娲道的本质就是修补苍天,苍天破碎,所以才有魔魂在人间的因果。 你所言,也不过只是正常情况下的未来场景罢了。 但未来并非不可改变。 你身上蕴含着未来的气息,再加上你的一些因果气息,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但是我不想提及,更不想揭穿。 因为这些于我而言不是好事,反而是灾难的开始。 如果仅仅只是我,那也无所谓。 但是无论是你还是我背后,背负的都是华夏祖地的希望,所以这个灾难不开始更好。 至于说未来,未来若是无法变化,我也不会在这里遇见你。”
人皇的话语,颇为语重心长。 苏离道:“看来,人皇还是背负了太多。”
人皇道:“‘人皇’这个位置,本身就需要负重前行。人族从来没有什么岁月安好,无非是上位者一直在背负所有罢了。”
苏离沉吟半晌,才道:“好。那一切就按照人皇的意思来。”
人皇道:“我知晓其实你心中还有其余的疑虑,甚至还有一些特殊的怀疑,但是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而这些你所疑惑的因果,在心觉洞会有答案。 心觉洞——我带你过去?”
苏离道:“我可以自己前往。”
人皇想了想,开口道:“我思索了一番,凭你现在的情况,你去不了心觉洞。倒不是你没资格,没能力,而是有其余因果气息在身。”
苏离闻言,微微感应了一下,立刻就确定人皇所说的这句话,的确如此。 他身上有未来的气息,而且之前历经过时间原点的因果,以及日行天的归墟之变,又亲自体悟过遂古之战的岁月与时空规则本源,自然极有可能被心觉洞排斥。 苏离轻轻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穆清颜的脸上。 穆清颜一如之前,冰冷无情,恍若一尊冰雕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苏离收回目光,将一些因果信息收留于心底深处,没有呈现出来。 穆清颜的意思,其实是这一世,她走无情之道,却将有情之法斩出,化作全新的她,单独的去全心全意的追随下一世的‘苏离’。 这一幕因果,对应的就是曾经的那个玄幻世界里的苏离和穆清颜。 只是,石拱桥上站着的两个人,在大话世界里的因果,就是夕阳武士和紫霞。 这里的石拱桥,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如今,人皇和穆清颜却站在了上面。 但苏离其实早就知道——知道紫霞到底是谁。 紫霞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可以形成另外一个身份。 而且,和另外一个人格、身份是姐妹。 在曾经的那个玄幻世界里,有这样因果的,符合这种条件的是谁? 南宫魅儿,南宫婉儿。 同时,毫无疑问,魅儿早已经被女娲认可,收为了传承者。 所以,此时穆清颜被人皇带走,去接纳女娲道的传承,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说有一方一定是错的。 那么,错的到底是哪一方? 一切,不言而喻。 但此时,人皇的确不是夕阳武士。 穆清颜确实要顶紫霞的这一份因果,却也未必顶得上。 苏离知晓,却不会去揭开。 尽管这不是真虚体悟,而是现实。 “请。”
苏离看向人皇,任由人皇引路。 人皇拿出了一枚八卦镜。 八卦镜汇聚出一缕缕无比纯粹的仙力,流淌着神性的辉光。 随后,那镜子之中照耀出一片白光。 白光照向了石拱桥下方的那片混沌区域。 混沌区域立刻吸收了这一片白光,接着便有大量的迷雾般的粒子沸腾而出。 接着,当这些粒子全部的开始消散之后,整个石拱桥下方清澈澄净,纤尘不染。 “现在,没什么排斥,你可以进去了。”
“里面是须弥山,心觉洞就在须弥山上。”
人皇说完,目光看向苏离。 苏离抱拳行礼,表达感谢之意。 随后,苏离毫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石拱桥下方的澄净区域里,身影消失不见。 心觉洞。 类似于至尊宝梦中的水帘洞。 最后的剧情里,至尊宝是死了之后,才回到了水帘洞,成为了孙悟空。 所以这个所谓的心觉洞。 要么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么就是心之觉悟,觉醒。 夕阳武士在那里? 夕阳武士九成九的概率是在这里。 还有零点一成的概率。 在另外一个地方。 那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那一个地方,是将来,是所谓的第三轮回世界。 所有的一切因果,都是为了将他苏离杀死在第二轮回世界。 那第三轮回世界,从一开始,他就可以改变一切。 如果真是这样的因果,那第三世界的一开始的因果,就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变数。 之所以这么推衍,甚至推衍出这样的结果,便在于——第一天的因果,非但没有跟着他逐渐挖掘出上层的真相而揭开,反而变得更加的神秘,更加的模糊了起来。 这一切,恰恰指向了另外那一个很小的可能。 而这样的判断,九成九的概率,源自于天机神算的本能。 零点一的概率,来自于苏离对自己的了解的判断。 他没有动用任何的手段,仅仅是推己及人——如果他自己想要活下去,想要最终完成各种杀局,就一定会将自己打入一个切断所有因果的区域里苟起来,留一个本体在另外一方来浪。 归墟黑影。 天魂。 包括分裂出的、顶因果的苏忘尘。 这都是他之前用过的手段。 他都能用这样的手段,那曾经的那个苏忘尘,会不用这样的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