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呆呆的仰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岸上的人,连拉着封祁的手什么时候松开都不知道。忽的……岸上人轻笑了一声。“你再看我,他可要被水冲跑了哦。”
慈爱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像一阵惊雷劈下,顿时将她的三魂七魄给劈散了。她愕然的张大嘴。“你……你……”岸上人蹲下身。光影一变,人的脸也慢慢显现出来。江遥呼吸蓦的凝住,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岸上人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快步下水,先将封祁拉住,才转身对她伸手。“先上去,好吗?”
江遥回过神,脸上神色蓦的落下,低头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才抬手握住。对方轻轻笑了一声,稍稍用力将人拉了上去。他一手牵一个,一手扛一个,将两人带上了岸,然后领着江遥朝小木屋走去。江遥满眼恍惚,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短短的一段路,她却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直到到了小屋门前,她才嗫喏的开口,低低唤了一声。“爷爷。”
江正清不由顿了一下脚步,扬声,像小时候哄她时那般,高高应了一声。“嗯,爷爷在呢。”
江遥眼眶刷的红了,捂住脸蹲下身,“哇哇”哭了起来。江正清心口一紧,心疼的叹气,将封祁放下,回身走到她身侧将人抱住,温柔的拍拍她的后背,哄她。“乖哦,不哭不哭,爷爷在呢。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江遥身子僵了一瞬,接着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人哭的更伤心了。江正清微微怔了一下,眼下飘过一抹无奈,轻叹。哎——什么都没说,就是将人抱的更紧了。江遥哭了好久好久,哭到眼里留不出一滴泪,嗓子也哑了,才抽抽的停下了哭声。江正清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听她哭声小了,才开口问:“好点了吗?”
江遥闷闷应了一声。江正清心疼的将人拉了起来。“先进屋,换个衣服再说,好吗?”
江遥脑子里堆了千万个问题,她恨不得现在就问,但冷风吹过,身子本能的抖了一下,让她脑子也清醒了一点。还是先换衣服吧。还有……封祁!她一下想到,有些着急的朝地上看去。封祁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白的和纸一样。江遥急忙从江正清怀中退了出来,跑去一把将封祁抱起进屋。江正清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酸涩。哎,丫头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他叹气的摇摇头,跟在两人身后进门。江遥一进门,就发现这小屋的布局和以前老家的院子一模一样。她熟门熟路的抱着封祁去了自己的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后,转身准备去找爷爷要干净衣服,就见自家爷爷跟了进来。江正清手里拿着衣服,抬手递给她。“给他换上吧,你的也在。”
江遥接过,低头看了衣服一眼,眼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自家爷爷一眼,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床边了。江正清歪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江遥听到关门声时,手顿住,眸光散了散,微微走了一会神,很快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衣服是现代样式的,很好换。她帮忙换好后,没忘帮封祁拉过被子盖好。到自己时,江遥发现,这是她的以前的衣服,身子不由又僵了一下,然后很快换好衣服开门出门。堂屋里。江正清已经把炉子烧起了,炉子上还放了一壶水,和几个橘子苹果。他听到开门声,抬眸看来。两人目光对上。江遥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抓住了裤边。江正清见状心里轻叹一声,对她招招手。“过来吧,水烧热了,爷爷给你化蜂蜜水喝。”
这话一出,以前的记忆瞬的涌出,江遥蓦的红了眼眶,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诺诺的低声唤了一声:“爷爷。”
江正清笑着高高应下,端了水杯塞到她的手里。“喝点甜的,暖暖身子。”
江遥握住杯子,愣了好一会,才低头,抬起杯子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又让她鼻尖微微酸了一下。她皱皱鼻子,不由低低哼了一声。“不够甜。”
江正清手一顿,转瞬嘴角笑意深了深,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上,拿过蜂蜜瓶打开,又给她大大挖了一勺。“那可就只能喝这一杯哦。”
江遥看了一眼蜂蜜瓶子,伸手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勺子,又挖了一小勺,直接放到了嘴里。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炸开。她不由幸福的眯起了眼。“就是这个感觉。”
江正清眸中宠溺闪过。“还是这么爱吃甜的。”
江遥一怔,脸上表情蓦然一变,有些委屈的瘪瘪嘴。“我来这以后,就再也没吃过蜂蜜了。”
没钱时,买不起,有钱时,想不起。江正清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僵住,手缓缓垂下,沉默了好一会,长叹一声。“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江遥歪头看他,不由抿了抿嘴角。“爷爷,你现在出现,是不是打算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江正清将蜂蜜罐子放到了她的手里。“我也没想到,你还是走到这里。”
江遥疑惑眨眨眼,但没出声。江正清抬眸,朝门外看了一眼,目光悠悠,好像在看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才转眸来看她,眸里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清情绪。“哎,你来这,是和简君越对上了吧?是不是,没了气息。”
江遥一下想到了封祁说的话,眸底悄然闪过一抹暗芒,点头。“封祁说,他找到我时,我被冻在一个冰窖里,全身冻的硬邦邦的。他没摸到我的脉搏。”
江正清点头。“你现在出现在这,就证明,他在限定的时间里,将你带走了。”
江遥眸色变了变。“一定要死了,才能来这吗?”
江正清点头。“嗯。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我本以为,这一世,你不会再来了,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