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你都不介绍下,就让人走了?朕……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朕”字的半音,在封祁的冷眼下,生生吞了回去。封祁看着眼前男人脸上委屈巴巴的表情,黑眸里闪过一抹嫌弃。“别装,丑。”
男人是封祁兄长,熙朝皇帝,封佐。封佐闻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翻年你就而立,还不成家,你想干什么?”
封祁勾唇,嘲讽的冷笑一声,抬手拍拍自己的腿。“我这样的,成家?呵——还是别祸害旁人了。”
封佐脸色冷下。“不许胡说。我已经在给你寻大夫了,我就不信这么大个熙朝,找不出一个可以治好你的大夫。你给我老实等着!”
封祁有些敷衍的“哦”了一声。封佐:……这狗嫌的家伙。能力是出众,就是不知尊老爱幼!他深呼吸,自我调节了好一会,才说:“那个女孩,就是你找来治老五的?”
封祁沉默的点点头。封佐:“那你怎么不让她治治你。”
封祁眼珠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诊了,治不了。”
封佐眉心皱了皱。“真的?”
封祁冷着脸,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和摇头。封佐沉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一会,最后什么都看出,败下阵,抬手揉了揉眼睛。“哎,治不了就治不了吧,我再给你找大夫。不过,你还是要先解决自己的终生大事。里面的宴会还在继续,你和我一起进去,挑一下。”
封祁没应,对林阳招招手。林阳会意,推着他转身。“我先回了。没事不要找我,有事也不要。”
说完,他就手一撑,飞上了马车,人刚落座,林星行礼后,跃上马车,扬鞭离开。封佐在原地,被马蹄扬起的尘土给逼的退了几步,抬手掩了一下,再看,人车都跑远了。他烦躁的啐了一声。下一瞬,暗处有人走出。“皇上,追吗?”
封佐无奈的叹气一声,摆摆手。“算了算了,他不愿意,追回来也没用。”
……马车上。车走远了,江遥还在探着脑袋朝恩伯府那看,看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觉得今天过的莫名其妙的。本想去探探自己的过去,然后还没开始,就被裙子给摆了一道,后面想好好吃顿饭,结果又被人算计。看来,她从踏进伯府时,就被人注意了。或者……更早。她眸底拂过一抹幽光,收回目光,转了脑袋看封祁。“那伯府里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封祁抬手为她斟了一被茶水,放在矮桌上推到她的面前,抬眸。“你想问什么?”
江遥微微抿了一下唇角。“后面,找大夫,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就要找大夫?找大夫就算了,怎么就落到她的头上?还有,那个,指认她的人是谁?一切发生的太莫名其妙了。就像,戏台搭好,就为将她推上去那般。从面具到编号,再到舞台,一切的编排都透着新奇,衬着最后的游戏就简陋了。尤其那花球。她的位置,不单在外圈,还偏,不用点巧劲,根本就丢不到她那边。要说是巧合,她根本不信。封祁微微沉了沉眸色。“今日将你点出的,是丞相的叶城的孙女叶芷薇。你还有记忆吗?”
江遥歪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用眼神反问。你说呢?封祁眼里漾过一抹淡笑,很识相的道歉。“我以为,你今日回去后,会受到点刺激,然后想起点什么。”
江遥皱皱眉,眼色古怪的看他。谁告诉你的?封祁会意,扬扬唇。“我问过湛老,你不介意吧?”
湛老说他号过江遥的脉,从脉象看,她脑中的伤,已经痊愈,但人脑的结构十分复杂,所以,对于她失忆的情况,应该另外一种刺激。另外,想要恢复,他也没办法,只让封祁找机会,让江遥去她相熟的地方或者能给她刺激的地方转转。而,宝桐村是江遥熟悉的地方,她每天在那转悠,也没想起什么。余下就只剩恩伯府了。江遥一听,就知封祁知道自己和恩伯府的关系了,脸色蓦的沉下,眼里的神色也冷了三分。“你答应过,不会查我的。”
封祁指尖一颤,蜷了蜷。“我并没有……”“你说谎!”
她生气恼怒的同事,心里还生出了一丝委屈,情绪一下涌上脑海,有点控不住。莫名情绪,拉扯着,让她不由怔住,心里疑惑。这是怎么了?她觉得这情绪有点怪,不由垂下头,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的反应。封祁想解释,但蓦的就见她低头,眼角似还泛过一缕水光,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微微起了点身,一向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焦急,想要解释,但她周身透着的抗拒,像棉花,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她手握着杯子,紧紧攥着,深呼吸,压下情绪,再抬首,眼里已经看不出一丝异样。四目相对。封祁心头更沉了。“你还好吗?”
江遥没有回答。封祁手不由攥紧。“我可以解释。”
江遥还是没动。封祁叹气。“我之前答应过你,不会查,我没有查。我是在冷昱身边人的时候,查到与你相关的事情的。”
说话间,他一直凝视着江遥的眼,见她眼里神色有波动时,心也跟着动了动,试探的又说:“冷昱身边那位出谋划策的小姐,便是江正奇的嫡孙女的江嘉宝。”
江遥面色出现了一刹怔愣,转瞬又恢复正常,眼里却没一丝意外。今日在伯府出现的那些玩意,就让她有了猜测,封祁的话,就如尘埃落定那般。封祁见状,也摸不准她现在的想法,略略迟疑。“你原谅我了?”
江遥从他平平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小心,偏眸看去。封祁面色依旧清冷,但奇怪,她就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担忧。江遥心湖一动,竟是突然就平静了,但同时,也生了一丝连自己都有点摸不清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咬了咬嘴角,点头。“嗯,这事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