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冲一直等叶芝回神,才跟他说今天干的事,“这宅子里的人可被我弄得人心惶惶,要是凶手在他们之中,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
沁芳被害那天,卧室周围所有的丫头婆子入值的位置都有了,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竟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杀了沁芳而无毫无动静,可能吗? 滕冲反问,“沁芳郡主干那啥时支开所有人呢?”
叶芝摇头:“能干出这种事,她在乎的只有生死,其余的都是狗屁。”
虽然处在上流社会边缘,滕冲对上流社会也是有了解的,摇摇头,坐到一边,沉重的叹了口气。 自古对妇人要求颇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是一个女子应有的德行,可是在权力堆砌的泼天富贵中,不管男女,只要他们想肆意妄为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像沁芳郡主,她是被人杀了,可谁知道杀人者坏,还是被杀者坏呢? 叶芝梳理此案动机,大致方向分为三点: 一仇杀,沁芳郡主得罪了人,被人找机会给做了? 二窥财,有人看中她的财产,但沁芳毕竟是郡主,能动的肯定不是明面上的财产,她有哪些见不得人的财产呢,有谁知道她这些见不得人的财产,合伙人、现任丈夫? 三争宠?或者…… “秦叔呢?”
叶芝从沉思上醒过神。
小全子站在门口,朝夜色中看了看,“还没回来。”“那估计今天晚上回不来这里了。”
突然,叶芝问,“滕大哥,沈文宴当年没被定罪就被砍头了,是不是?”
“是啊,太子被杀,他是太子近臣,就算他没参与,让太子遇害,也是严重失职,先帝一怒之下便与其它犯人一起斩杀了。”
“作为淮阳王嫡女婿,王爷没救他?”
滕冲摇头。 涉及到皇权,就算皇帝的亲女儿牵连其中也照杀不误,更何况是个寒门女婿。 沉思片刻,叶芝道,“滕大哥,帮我找裴大人留下的人手传个话,明天早上我要关于沈文宴直系三代人员名单,还有……” 滕冲等他说话。 “他中探花时多大?”
五六年前的事,滕冲二十几岁,对这些事还是有记忆的,“二十四、五有了吧。”
“这个年纪一般都成亲了吧?”
听说古人成亲都早,一般男子十七、八就成婚了,甚至更早的都有。
滕冲点头,“嗯。”突然他加了一句,“像裴少卿这样二十三了还没成亲,二十四五没成亲也有可能。”
“……”怎么扯到裴景宁头上了,不过:“这么大年纪不成亲,家里不催?”
叶芝挺诧异的。
滕冲也表示奇怪,“谁知道呢?”或许有不为人知的隐疾吧!
叶芝对裴大佬是否成亲不感兴趣,在案情推理中,她加了一条‘陈世美’,即使‘陈世美’已死,可他曾是沁芳郡主身侧最近的人。 犯罪之中,有七层是身边周围的人干的。 身边周围包括但不限于亲人、恋人、朋友、同事、老乡等等,沈文宴也曾是沁芳最亲近的人,虽然死了,缜密中,叶芝还是把他也列在案犯调查的范围中。 宁可多费一分神,不愿多失一份可能。 长夜漫漫,滕冲睡不着,忍不住问叶芝,“叶小弟,以前你曾当场指认出凶手,要是凶手在面首当中,明天过目,你是不是能一眼就能指出来。”叶芝哼笑一声,“我都说了,别把我当神。”
“那案子理到哪里了,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滕冲焦燥。
叶芝撇了他眼,“好。”滕冲一骨碌从榻上爬坐起,叶芝是个很紧慎之人,没到十拿九稳,她是不会开口的,“凶手真的在面首当中?”
昏黄油灯下,三人和衣躺在宽大的榻上,杨福全也兴奋的坐起,要听故事。 “是不是面首不重要……” “……” “重要的是沁芳宠幸了他,他利用这个机会杀了沁芳郡主。”
滕冲与杨福全两人双眼晶亮的等叶芝讲下去,结果他停下,双手枕头,躺下睡了。 “就这样?”
这谁不知道啊!
“是啊!”“没了?”
“有啊!”
“那你快讲啊!”
滕冲和小全子都急眼了。
叶芝不急不徐的说道,“杀沁芳郡主的男人动机是什么?他是来报仇的,还是受人雇佣杀人,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叶芝又陷入到犯罪侧写当中:“他身高八尺,身强体健,有一身古胴色的肌肤,与妇人交好时,强劲不乏温柔,妇人体验感非常好,对他欲罢不能……” 此刻,滕冲并不知道叶芝是女的,更不知道她是个未婚的小娘子,很久之后,当他知道叶芝是个未婚小娘子时,想起以前梳理案件中对男女之间一些事件的表述,那神情…… 最后只能默默的同情某某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奇才’呢? 滕冲把古胴色三个字死死的记在脑子里,第二日下午,当管事把一群男子赶到宅子校练场上时,他兴奋的直让人敞开衣服。 “赶紧的,赶紧的,谁不敞,谁就是疑犯……” 沁芳郡主死了。 谁也不想成为被怀疑的凶手,这里至少有一半男子被淮阳王府的查过了,甚至有些人是从关押的地方被直接送到这里来的。 为了洗脱嫌疑,不管大理寺的人是不是羞辱他们,比起杀人凶手来,这点算什么,反正他们以色伺人,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有人带头,众人也不觉难堪,陆陆续续几乎都敞开了衣裳,露出了肌肤。 有几个未脱,滕冲让张进他们拉到前面来,“叶大人,凶手是不是在这几个人当中?”
叶芝扫了眼。 这些男子,有高有矮,有白面书生、忧郁小生型,也有粗犷有力型,真是什么类型的男子都有,沁芳郡主可真会享受。 叶芝踱了两圈,在一个高大阳光的男子身前停住,“你伺候沁芳郡主多久了?”
男子脸色一沉,拒绝回答。 叶芝侧头,朝他宽大的手看了看,“这手做过农活啊!”
男子倏然缩到袖子里,看向叶芝的目光里露出几分凶狠。 “凶什么?”
叶芝笑道,“混成郡主得力的庶务管事,一辈子不愁吃穿,不知多好。”
男子突然发狂,扑上来就打叶芝。 发生的猝不及防。 众人正在惊讶之余,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那个高叶芝一头的阳光帅小伙被掼倒在地。 而那个看起来像小弱鸡的大理寺官员,缓缓直起腰身,一脸风轻云淡,气都不带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