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准备去拿旁边烟盒，想到林悠说的叫他少抽点烟，又收了回来。其实她不在的这两天，他烟抽得不比平时少。不止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跟张彦决裂后他心情很差。认识三十多年的兄弟突然朝你心口最软的位置捅一刀。甚至还认为这件事不重要，无关痛痒。顾皓庭身边的实打实的朋友不多，特别是张彦这种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没有什么两样的。如果不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也不会断了跟张家的所有利益经济往来。这对张家公司来说，打击很大。当然，也因为是他多年的兄弟，他也只做了这么一件事。这事情宋予知知道了以后，反应并不大，只是说，张彦应该是为了苏清才这么做的。张彦就是另一个苏清。两个人都是执迷不悟的。只是把深情都用错了对象。但张彦低估林悠在顾皓庭心里的位置。顾皓庭对林悠的感情都多深，宋予知是最清楚的一个。从最开始的跟林悠一起挤在那个小小出租窝，不论是痛经住院，还是被人打伤住院，顾皓庭在医院里的细心照顾，万年寒冰一样的脸在面对林悠时的柔情。这跟照顾苏清的时候完全不同。在面对苏清的时候，他就是例行公事一般。苏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跟寺庙里的和尚一样，无欲无求，不喜不悲的。可林悠这个小姑娘会让他动怒，气得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就强吻她。宋予知见到的时候简直要惊掉下巴。还有面对陆文舟时，脸上藏不住的厌烦。脸上细微表情多得在宋予知见都没见过。他当时的感觉是一点没错。顾皓庭一定会被这个小姑娘吃的死死的。半天没有声音，林悠抬起头。顾皓庭一只手撑着头，侧头看着她。下颚线看起来绷得紧，喉结滚动了几下，脸上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眼睛倒是看不出一夜未睡的半分疲态。林悠想了想，放下毛巾：“要不，你先去睡会儿。”
顾皓庭另一只手搭在桌子的边角，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今天都去哪里玩了？”
林悠心道坏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跟陆文舟在一起，还吃了饭，他会不会又生气。顾皓庭看她脸上的犹豫，有心事的样子，眉梢微不可查的挑了下：“嗯！？”
林悠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就算她不说，回去以后宁辰星那个大嘴巴肯定也要说出来的。她狠狠心，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今天的事宜。但也没全说，将爱丽丝餐桌上的问话，以及后面追过来询问她，这种“无关紧要”，但可能会引起某人过度反应的话省去了。听完，顾皓庭久久没说话，随手扯了下领带，衬衫扣子松了两个。隔着手机，看不清他墨色眼眸里的情绪翻涌：“我好像跟你说过，遇见他，请你离得远远的。”
声音不高，林悠听得心里怕怕的。林悠小声说：“我有，可是这次真的只是碰巧，你知道，他帮过我，我也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顾皓庭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他知道林悠对陆文舟没意思。但是只要一想到林悠当初刻意对陆文舟的接近，以及从段禹手中救出林悠时，林悠被他抱着到医院。身上穿得又单薄，肯定有碰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而且当时林悠又被下了药，有没有在无意识中对陆文舟亲近，他都不能去想。林悠继续说：“我都主动告诉你了，可以坦白从宽吧。”
顾皓庭薄唇紧抿，鼻腔轻哼一声：“在我这里只有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啊。”
林悠惊呼：“哪还有你这样的。”
顾皓庭没再说话，拿起旁边的烟点燃了，慢吞吞的咬住。林悠眼睫微颤，还是问出了口：“他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
顾皓庭嗤的笑出声，烟也不抽了，身子向镜头靠近一些。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蓦然占据了整面屏幕。他一字一顿，缓慢开口：“你猜呢？”
林悠下意识的往后退，等后背碰到柔软的沙发时才惊觉他们不在一个地方。自己不用这么怕他。难不成他还会从屏幕跳出来打她吗？但是想归想，林悠到底没敢接他的话。四周安静的厉害。顾皓庭晃动了下屏幕：“哑巴了？”
低沉的嗓音被尼古丁浸透，带着一点哑。林悠抿了抿唇：“没有。”
顾皓庭又笑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凝着她。他笑得好看，只是林悠觉得后背又凉下来几分。林悠有点绷不住了，她低头去扯手指上的一根倒刺。瑛国天气干燥，她才来两天手指上已经开始长这个了。顾皓庭看她专注的样子，出言提醒她：“不要撕，用指甲刀剪一下，多擦点护手霜。”
林悠愣愣的点了点头。他还懂这个？不过倒是给了她挂掉视频的理由。林悠挥挥手，语速飞快：“好，我这就去，先挂了哈。”
顾皓庭睨了她一眼：“等等。”
林悠看他：“怎么了？”
顾皓庭的眼神直白的停在她胸前，沉声道：“在酒店也要注意点，谁敲门都要穿戴整齐了再去开门。”
林悠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我勒个去。浴袍什么时候开成这样了，胸口大敞，都快变成露脐装了。林悠赶忙收拢紧，有些埋怨道：“你都看见了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刚才自己就这么跟他说话的吗？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敢情不会以为她隔着手机故意在挑逗他吧。顾皓庭看着她红红耳垂，心底生出一丝黏腻微痒的感觉。真想现在就能把她拥在怀里。“藏什么，又没有其他人在。”
顾皓庭不以为然：“我都见过多少回，又吃过多少回了。”
林悠这些脸都爆红了，她恼怒道：“不要跟你讲话了。”
顾皓庭说：“那你是要跟陆文舟讲话吗？”
这下林悠忍不住了：“你不要老是提他好不好。”
顾皓庭修长的手指搁在烟灰缸上轻轻弹了弹：“不是你提起他说不仅见面，还在一起吃了饭吗？”
......“好了，我挂掉手机了。”
“嗯。”
在挂断之前，林悠跟他说：“这个点儿别抽烟了，先去睡觉吧，睡眠少了容易变老，本来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注意点保养。”
说完也不等顾皓庭回答，径直按下了结束键。Good。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