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姜微盈被封禹挤得连连后退,最终还是躲不过被他拽进怀里的命运,也就只能在心里腹诽一句。雪怜还站在床边,见自家姑娘做不得自己的主,又急又难过,偏生她们姑娘还一脸淡然地朝自个摇头,示意先退下。他们姑娘在忍辱负重!雪怜只能一步三回头,然后在九节的再次催促下离开寝屋。封禹在前边忙碌了半天,连午饭都没用,温香软玉在怀里,倒还真没觉得饿,反倒有些困倦。这几日夜里他都不曾好歇,索性闭上眼,胳膊环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子,跟她低声说话:“中午的饭菜合你口味吗?我吩咐他们都是做你在家时爱吃的。”
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姜微盈肯定只会觉得他体贴,可从掌管锦衣卫的封禹口中,那就是另一番的味道了。封禹不曾和她有太多来往,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家时的口味,说白了就是锦衣卫番子干的事儿,监视着她在姜家一举一动!所以她没有感动,只有对封禹多一分忌惮,更是想起方才自己和雪怜说的那些事。一是她先前让雪怜送给章尚书的图纸,差不多工部该呈到御前去,如此一来,汝先生这个名号便算是打出去了。二是现在她困在提督府,即便汝先生的名号叫世人皆知,也无法出现在人前。思来想去,她仍旧想要挣扎一把,看看能不能让雪怜离开提督府,哪怕有半个时辰,也足够她给小五传信!只要能保持和外边的联络,封禹总有打盹的时候,指不定,她就能直接借助汝先生的名号离开提督府!小姑娘心思缜密,越是身陷沼泽,越是谨慎小心的捂住自己心思。她思索片刻,不露情绪的保持先前对待封禹的态度,嗤笑一声,冷言相讥:“大人既然都知道是和我口味的饭菜了,又何须再问?”
小姑娘浑身长刺了一样,扎得封禹那一个叫不舒爽。他低头瞥她一眼,就见她正不情不愿地又想挪开,哂笑一声,把胳膊收得更紧,让她连动弹都没办法。“三姑娘是真不懂情趣。”
他幽怨似的一叹。直叹得姜微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和他之间有个屁的情趣,只有他瞒着身份耍她是情趣,这些在她眼里都是罪无可赦的欺骗!姜微盈抿了唇不说话,反正就是晾着他。且看看谁受不了冷待。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在大约一刻钟后,居然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声。姜微盈在诧异中抬头,发现他居然就那么搂着自己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连脆弱的喉咙都露在她眼前。姜微盈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一下发间的簪子。如若她有心,拔下簪子一下扎入他喉咙,便能要他性命!这么想着,她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庞表情复杂。明明入睡都带着暗器的人,怎么会在她跟前睡得毫无防备?!当然,她也不可能真的拔下簪子刺过去,毕竟封禹死了她也活不了。她并不想给他陪葬!她有些扫兴地收回手,忽然又想到他藏在身上的暗器……有时候人的好奇心一旦生出来,就像是受春雨浇灌后的草木,拼命滋长。姜微盈此时此刻就是如此。她悄悄抬眸,近黄昏的光线未能完全照亮寝屋,柔和的光将他侧脸镀了层金边,将熟睡的年轻公子显得十分无害温和。——左右他睡着了,她就偷偷伸手摸一把,看看那匕首大约藏在哪个位置?姜微盈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心脏怦怦跳动,有些紧张。在紧张中,她到底是在锦被下伸出了手,慢慢的,装作不经意地往他腰间滑去。匕首似乎就绑在他腰下的大腿根上。可就在此时,她尖叫一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直接握住了她因为好奇而乱摸的手。“三姑娘想摸哪里?说一声,封某自然会宽衣解带,姑娘何须做贼似的?”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不见恼怒,还带着她有些不能理解的愉悦。姜微盈被他忽然清醒吓得魂都快飞了,被他再一调笑,整张脸涨得通红,当即就要挣扎。他却是轻笑一声,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就那么亲了上去。她记忆中与他如此亲近的情形,只有被灌药那一回。可那也不一样。当时彼此的唇舌间有着苦涩的药汁,她又有了寻短见的念头,并没有过多去想。眼下只有彼此,也没有苦涩的药汁,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亲吻。这种纠缠无疑是叫人不知所措的,在不知所措中,又有因为过于亲密的缠绵而腾升的情绪。震惊、羞赧、然后便是感官神经之后的肢体无力。更何况,他的吻强势无比,姜微盈感觉自己又像是溺进了湖水里,脑子里空白一片,无法呼吸!封禹呢,早就想这么干了。他低估了她的大胆。居然伸手摸他的腰,还想往下去!是个男人也经受不住这种刺激,一个被她撩起的火气的吻自然气势汹汹。若不是还有诸多顾忌,他这会绝对会让她后悔起了这份好奇心!好在封禹向来自持,即便动了念头,亦保持一丝清醒,在发现她软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便松开了她。这个带着惩罚性的吻结束,姜微盈亦惨白了一张脸,又有了那种像是溺水窒息的情况。封禹立马发现她的不对,捏着她鼻子,低头又去咬她耳垂:“大口呼吸,不然我要再亲你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姜微盈当即回神,大口大口地喘气,鼻尖有着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她这种时不时就要背过气的反应叫封禹拧紧了眉头。他问过陆太医,这种症状是心里受创后留下的。心病最难医,陆太医亦束手无策。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封禹也只能是从这方面想办法着手了,此刻却是只字不提,只笑话她:“还以为三姑娘多勇敢,这就要吓得背过气了,三姑娘是怎么敢在我身上乱摸的。”
他在耳畔说话,离得太近,呼吸灼烫在她肌肤上,叫她忍不住一避再避,喘着气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暗器藏哪里了。”
封禹闻言一愣。他还以为,她察觉到他和一般太监的不寻常,起了疑心。姜微盈便听到他放声大笑,而且在这个时候还松开对她的禁锢,掀了被子下床。她不明所以坐在床上望着他,他弯腰,伸手用指腹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一摁:“怕三姑娘回头又怪被暗器硌着了,今夜我还是和姑娘一人一床被子吧。等到了该给姑娘看暗器的时候,三姑娘别推拒就行。”
“看暗器还要选良辰吉日不成?”
姜微盈嘴角一抽,实在不能理解封禹这么些个臭毛病。而他更是在床边笑得肩膀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