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她好歹是安然出宫。姜微盈坐在马车内,再看向外边的街景时是不一样的心情感受。有欢喜,有感慨,想到马上就要往工部衙门去,甚至还有点儿期待和紧张。封禹似乎很忙,到工部衙门短短的一段路,马车就被拦停三回,都是锦衣卫来回事。她隐约听到前皇太孙这位人物每次都会出现在回事的人话里,使她忍不住去猜测这位十余年就在东宫一场大火丧生的皇太孙还有什么内情,不然怎么会在时隔已久再被提起。难道皇帝要给前皇太孙重新修陵墓不成?封禹听完回事后都是神色淡淡再吩咐什么,一直到工部衙门也没和她闲聊。圣旨已经送到工部,章尚书当即便安排人将主事班房旁边那个空闲小院落收拾出来,姜微盈来到时,立马就人领着她和封禹往小院去。她见到章尚书居然亲自在看人布置摆设,说不震惊是假的。封禹望着笑盈盈走来的章尚书,似笑非笑瞧一眼小姑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章大人在给儿媳妇布置新房呢,瞧这用心。”
姜微盈:……这人脑子里装的都什么,总能联想到和自个过不去的地方去。怎么着,是他自己先假冒章大公子,然后她才对章尚书一而再有了亲近之意,现在他倒是又吃起莫名其妙的飞醋了。上辈子这人是泡醋缸里的吧,改名封醋好了。小姑娘皮笑肉不笑朝他扯扯嘴角,封禹就知道她在心里腹诽自己,微微挑眉,当着一群人的面居然就牵她手,占有欲作祟的继续高调招摇过市。姜微盈甩了两回没甩开,想到外头现在都可怜自己要红颜薄命呢。成吧,那就让他坐实是个坏家伙的名声好了。她就那么默默让他牵着手,在小院溜达一圈,在屋里溜达一圈,还很不客气的嫌弃工部给的东西:“都清空吧,下午我着人送一批家具过来,这些都什么玩意,桌沿都起倒刺了,没得刮破三姑娘的手。”
他故意提及她的手,众人的视线就忍不住看向她被他牵着的手。姜微盈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喜欢捉弄人的性子实在是恶劣!好不容易熬到从工部出来,她刚想要和他算账,就听到他说:“你要在姜家的湖里找什么东西?”
她到嘴边要讽刺他的话一顿,略惊讶的瞥着他:“你知道了?”
“已经让人先下去打捞了,外头的人不如锦衣卫。”
他淡淡点头。替她细心安排好的事就如同吃饭一样习以为常,叫她忍不住去回想,他究竟暗中替自己做了多少事。封禹见她眸光闪动,一会拧着眉头看自己,一会眼里又闪过欢喜或者悲伤,可见她此刻心情矛盾且复杂。“三姑娘,我事事为你考虑,连声谢都没有吗?姑娘也太没良心了。”
他不说还好,她还会再他做过的好事与坏事中纠结一会,现在一开口,她满脑子都是他千方百计囚自己在身边的心思了。她呵的一声笑:“封掌印如若还我自由身,别说谢,便是三跪五叩都成。”
“三姑娘的膝盖如此软的吗,这值当的三跪五叩?”
封禹抱臂,懒洋洋睨着她笑,“我可舍不得姑娘行如此大礼,所以啊,这事姑娘就别去想了啊。”
直接不要脸的把自己干的坏事说成了大恩大德一般。姜微盈怕和他再多说一句话会被气死,索性靠着车壁闭眼补觉。昨夜她根本没睡够,整个人都是在紧张的情绪里,从工部出来后,她浑身都软得没有力气。不过片刻,封禹就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下午的日光变得柔和,从帘子缝隙照耀进来,在她侧脸镀了层淡黄光泽,好看得那半张小脸都像是在发光一样。在马车在行走中颠簸,小姑娘枕着支在窗子边缘的胳膊,脑袋随着马车行进时不时磕在车壁上。他静静看了片刻,伸手揽过她的肩,轻轻将她放倒在腿上,让她枕着自己大腿睡得舒服一些。她是累极了,这么一连串动作都没能惊醒。封禹指腹轻轻抚过她细腻的脸庞,顺着她柔和精致的轮廓一路到红唇,在那艳红诱人的唇瓣上刮了一下。“这才哪到哪,精力体力就跟不上了,还雄心壮志的要甩开我闯天地去,明明就娇气得不行。”
他呢喃着,在她总爱嘴硬的双唇上又按了一下,按得她皱起眉头,这才嗤笑一声松开手。——也就只能恃宠而骄的跟他横了!姜微盈这一睡,再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紧张的想坐起身,险些从窄窄的长椅翻下去,伸手随便一抓,抓到封禹宽大的袖子。她头顶响起一声低笑,她仰着头,对上了那双戏谑的桃花眼。她发现,他这双眼眸在黑暗中特别的明亮。到了这个时候,她再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枕着封禹大腿睡觉的,就真是太迟钝了。“我睡着了啊,到哪里了?”
她略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坐起来后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到姜家一个多时辰了。”
他伸了伸腿,活动的动作叫姜微盈移开了视线,站起身先行下车。马车就停在垂花门前,走回院子没有用多长时间,刚进门就见到了庭院中间放着一口湿漉漉的箱子,由锦衣卫举着火把把守着。她眉心一跳。——湖里果然有东西!而此时姜家其他房正在焦急等一个消息,姜大老爷能否重新回工部当差的消息。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姜大老爷下属一个小吏来送消息。那位小吏见到他和姜老夫人先是道了恭喜,姜大老爷修养两日,耳朵一边能听见一边还是模糊不清,正侧着半张脸。听到恭喜二字顿时高兴得一拍掌:“果真官复原职?!”
小吏说是,随即笑得就有些尴尬了:“大人有二喜。”
“什么二喜?”
难不成还升官了?!姜大老爷期待地看了过去,小吏道:“大人的侄女得了圣恩,直接特聘为工部专职的匠人,有着行使主事之权,可谓是女儿家里独一份啊!”
姜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得张大了嘴:“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