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脑袋落地的只会是你们。”
兵部侍郎被要求向封禹汇报的事很快就在六部传开,其他人几部侍郎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眼里都是忧虑。似乎……不见他们尚书,六部确实也足够运转?!封禹刚到金陵就将六部给围了个密不透风,姜微盈那边熬过了七日的药浴,在疼痛的折磨中整个人瘦得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原本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沈怀曦这几日熬得双目赤红,在女儿床前守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因为疼痛昏厥的女儿睁开眼。小姑娘疼得手脚都在发抖,然后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脸上一滴血色也没有,连唇都是惨白的。可她一声不吭,就在疼痛的煎熬中度过。“要是难受,妞妞就哭出来。”
沈怀曦怜惜地抚摸她额发。她身上的汗水干了湿,湿了再干,额发一缕一缕贴在皮肤上,即便是这样轻柔的接触,也会让她感觉到针刺一样,疼得直抖。沈怀曦心惊地收回手。江奉清说这十日极为重要,用的药霸道,会伤她元气,但她身上的寒症早已经入骨,不先逼出寒气只会越发血气两亏,最终便是药石无医。而且药浴是一日比一日叫人痛苦,浸泡的时间越长,积攒在体内的寒气受到威胁,就会在经脉里乱窜。这就是形成姜微盈疼痛难忍的原因。想要恢复健康,就只能先逼出寒气,然后再养气血,所以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如若姜微盈的身体经不住霸道的药效,消瘦已经是最轻的负面影响,更严重的便是气血一亏到底,直接让五脏六腑都受霸道药效侵蚀而衰败。“爹爹,我要起来走动!”
缓过最为难受的一波疼痛,小姑娘吃力地撑起自己。想要卸掉药效带来地过多伤害,她必须每日都得活动一个时辰,不然身体毫无承受能力,最终就只能看着自己渐渐无力地等死。沈怀曦红着眼,咬紧牙关扶着她起身,从屋内慢慢来到庭院,做着每日都会重复的机械性活动——绕着院子走够一个时辰。女儿身上的疼痛,似乎也传到了他身上,让他浑身肌肉都紧绷着不曾放松过一刻。沈怀曦真的恨不得自己替女儿承受这种痛苦,可惜这些都只是他太过紧张的幻想!可姜微盈每日不单单只是面对痛楚,她还得抽出一份精力来应对船厂随时的突发事件。这几日船厂的匠人们忙着更换次品质的船板,拆卸过程中出现的问题都会一一上报过来,其中不管是新老战船,都发现轴心偏离的问题。轴心偏离,会使战船扛不住风浪而失去平衡,为此连水师提督都闻信赶了过来,将一艘艘战船开到船厂检修。今日水师提督再次来到,匠人们发现新的问题,没有魏老,他们很多事情无法解决,只能再报到姜微盈这里。姜微盈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听完汇报后并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和父亲道:“劳烦您陪我去一趟船厂。”
匠人的描述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并不够清晰,她得亲自去走一趟。换做前几日,沈怀曦还会劝,如今只是回头看一眼每日都在摇椅里乘凉的江奉清,询问道:“江神医,她能到船厂去吗?”
“真是麻烦。”
江奉清嘟囔一句,满脸不高兴地从摇椅里起来,“来个小丫头拿我的药箱。”
是要跟着一块去。既然江奉清允许,还跟着,沈怀曦就放心了。让人准备好马车,还在里头放了厚厚的垫子,一路上虽然颠簸,但垫子的缓冲减轻了姜微盈的疼痛。水师提督曹泓去岁刚过了四十岁的寿辰,常年在水上漂着,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一对虎目锐利有神,盔甲在身,只是站在那里就给到人一股子的压力。姜微盈亲自过来了,表情严肃的曹泓十分意外地愣了一下。他知道封禹留下姜微盈打理船厂,可是来了几趟都不曾见到人影,心里就有那么点不以为意。一个女子说是有才,还因此让皇帝破格封了诰命,外头是都这么传,可有封禹那个揽权的司礼监掌印在,这个才能在他们眼里就变得不那么真实了。谁知道,究竟是因为有才,还是有貌……曹泓瞥了一眼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杏眸的少女。她不知为何目露疲惫,但依旧可以从精致的眉眼看出她的貌美,被一个男子搀扶着步步走来,更有弱柳扶风的味道。是男人都喜欢的娇柔模样。曹泓眼眸中更是多了分散漫,朝她笑笑道:“怎么还劳驾夫人过来了,让夫人受累了。”
沈怀曦和他同为男人,一眼就看出他对女儿是什么想法,对他低看自己的女儿心情十分不爽。姜微盈敏锐,当然也看出来了,但她不能让沈怀曦替自己出头。他的身份绝不能引起他人怀疑。姜微盈回于淡淡一笑:“我分内之事,提督言重了,劳烦您带我去看看需要维修那艘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