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楚王已经进宫了!”
二皇子露面,早在外头等候多时的护卫都围了上前,汇报紧急的情况。二皇子没有说话,一路走向乾清宫,刚在白玉阶前停下脚步,耳边便响起了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向中路的宫门。身穿银甲的精兵左手握着大大的盾牌,右手长剑寒光幽幽,折射着夕阳余晖如血般艳红。一道骑马的身影就在他们中间,马背上的公子年轻,神色肃穆,被簇围着,有着君临天下的帝王气势。看到这样一幕,二皇子微微一笑。他的护卫紧张的抽出刀剑,做出随时攻击的动作。而侧面也奔来一对身影,是传达他的命令之后折回的卫驰。二皇子看得无奈:“不是让你老实待在家里?”
“臣跟随殿下以来,受过殿下无数恩惠,卫家亦如是,臣的良心不允许臣在这个时候弃殿下余不顾!”
卫驰收执长剑,横剑在身前,双眸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大军,寸步不让。二皇子在他身后叹息一声,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他不会对我下杀手,让他过来吧,别做无谓的流血事件。”
“殿下!”
卫驰不知道为何二皇子忽然就斗志全无,此刻对一路艰难走到这个境地的他倍感心疼。皇帝从来就没将这些皇子当成是自己孩子在教导抚养。二皇子因为太子的关系,自小就得避让锋芒,可每日依旧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好不容易眼看可以脱离皇帝和太子掌控离开京城,可皇贵妃死了,惨死在自己的丈夫手里。皇贵妃的死,可以说摧毁了二皇子的所有计划,以及希望。所以二皇子说他想反了这天的时候,卫驰毫不犹豫跪地称臣。可惜天意弄人,最终还是要棋差一招。二皇子听出他殿下二字里包涵的心痛,只是淡然地笑:“卫驰,我最后对你下一次令,退开。楚王如何说,你便如何做。”
卫驰脸色惨白。手里的剑却被二皇子绕上前,被他将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收缴了。“带你们的主子站到后边去。”
二皇子朝卫家的护卫点了点下巴。马背上的朱翊楚将这一幕全收在眼底。这是二皇子投降的举动。朱翊楚眯起了眼。其实早在来到京城外,他就发现连不但守京的五大营没有来阻拦,进城了,家家户门紧闭,大街上无一人外出。他让前锋探了几次,送来的消息都是二皇子吩咐百姓和大臣不许外出,连宫门都没上锁,宫中更是连一个禁卫军都不曾见到。整座皇城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为他进入而等待一样。他身边的军师和谋士都几次说有诈,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这里头。至高无上的皇权足够让他冒风险。更何况他已经清点过自己的人数,只要能顺利让皇帝禅位,即便封禹兴兵他也不怕!龙椅在座皇城中,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够更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如若他不能,封禹那个残缺的男人更不可能!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来了,也亲眼看见了二皇子放弃抵抗。朱翊楚一颗在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看向乾清宫的双眸有着无比炙热的光。以后,这天下就是他的天下!“去,将那害了故太子和故太子妃的逆臣捉出来!”
在离白玉阶只剩五步剧烈的时候,朱翊楚长剑朝乾清宫门口一指。“为太子与太子妃讨回公道!”
领头的将军挥臂高呼出列,身后当即分出百人小队,冲向二皇子。卫驰想要上前,被自家护卫抱住,眼睁睁看着上前的人直接摘了二皇子的金冠,还将他外袍脱下,只剩下中衣站在这寒冷的风中。下刻,他瞳孔放大,怒道:“放肆!”
二皇子被朱翊楚的人一脚踹到膝盖上,整个人踉跄跪地。卫驰到底冲了出去,可很快就被人踹倒,狠狠按着肩膀压在地上。“楚王!折辱他人,你算个什么好汉!”
朱翊楚冷眼看着卫驰挣扎。他早就看卫驰不顺眼了,这个男人,每次看向姜微盈的眼神都藏着心思。自持是世家子弟,也从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如今不也沦为他的阶下囚。朱翊楚冷笑一声,催促道:“去拿逆臣!”
很快,本就奄奄一息的皇帝就被人抬出了寝宫,身上连被褥都没有,就那么丢在朱翊楚脚边。皇帝疼得整个人都恍惚,睁眼一看周边都是刀剑折射的寒光,吓得张嘴就想要叫喊。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像破了的风箱,只发出呼噜呼噜难以辨认的音节。“皇叔,只要你现在写下禅位诏书,我还能饶你一命,让你安享晚年。不然,就莫怪侄儿要为东宫那场大火有仇报仇了。”
不知是朱翊楚心虚,还是忌惮。他当了多年的假前皇太孙,从来不曾称呼过故太子为父亲,即便打着报仇的名义,亦是常用东宫或故太子等字眼替代。他说得多了,时间长了,其他人也不曾觉得怪异。而在此刻,只有被按着跪下的二皇子无声扯着唇角笑了笑。皇帝急得比手画脚,朱翊楚亦没有耐心,抬头看向跪倒在自己跟前的二皇子:“二殿下,近期都是你在监政,想必知道玉玺在哪。”
“自然是知道,还请楚王看在我父皇身体不适的份上,给他一床被子挡挡风。不然楚王殿下还没等到禅位诏书,他就离世,多有不美。““我愿意替父皇写下禅位诏书,并将玉玺交于殿下。”
生死关头,二皇子不惧不焦躁,每一句话都如同平常的声调,让出玉玺与皇位也像是让出几颗糖果一般。朱翊楚脸上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甚至神经质的左右扫视。他被二皇子的作派吓着了。如此简单的就将皇位拱手相让,无人把守的京畿,叫朱翊楚想起来就肝胆发寒。“楚王何必多疑,原本这皇位就不属于我,你忘记了还有一个皇太孙在?我终归还是个臣子,何必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丢了性命。”
二皇子这话极为坦然,朱翊楚却是升起了被羞辱的怒火。——因为二皇子的坦然衬托得他想个鼠辈!“那笔墨来!让他写!”
诏书到手,他就是这天下之主,什么封禹,什么二皇子,成王败寇,他们以后才是见不得光的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