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的朗声,将这一份难得的旖旎温存打破了。秦邀月猛然回神,看着两个人紧紧交握的双手,针扎到手指一般,狠狠甩开,又因为太过于用力,自己身体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楚墨怔然,垂着眼看着那一只空空如也的左手。封鸣分毫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上前抱拳,又是一副端正的口吻,“王爷,前面应该就是出口。”
楚墨将那方已经湿透了的手帕抽出来,拧干,耳后仔细擦拭额头脸颊,又将泼墨般地长发稳稳地扎好,眸色浅淡,波澜遂止。“既如此,便去前面看一看吧。”
处理完这一些,楚墨双手放在身侧,率先走在前面。秦邀月心乱如麻,否则就该看到楚墨苍白的脸色。当然,即便是看到了,会以为那不过是井水浸泡的缘故。秦邀月低头,也摆弄起自己的头发,几人又行了五步,果然瞧见不远处白光大盛,似隐隐有人声传来,因为太远,听得十分不真切。楚墨脚步不停。终于与白光融为一体,那些方才遥远的声音便都近了起来。脚下踩的草地十分柔软,秦邀月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浅淡的花香,以及覆盖在花香之上的一种奇异味道……麝香。耳边传来娇媚的低吟,粗声的喘气此起彼伏。秦邀月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干吗了,但楚墨二人完全跟耳聋失聪似的,继续前面走。秦邀月除了一起上别无他法。方才还有一层白光遮掩,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之时,秦邀月还是微微咋舌。不为其他的,只为这里同时上演的数长春宫,草地上几对、草丛里几对、树上也有几对……夸张的三四个人一起。楚墨端得一张沉静的脸,看到这样的场景,分毫没有半点不适,当然,他也没有多看一眼,脚下的步伐从容不迫。这……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冷淡?秦邀月跟在后面,匪夷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的侧脸,窥探半天,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她确定了,楚墨就是冷淡要不就是不举或者断袖。当然,可能他真的禁欲了……洞穴里面不大,秦邀月几个人走了半柱香就走完了,其中野合的男男女女没有半个人注意到了他们,大概是深中毒药,只顾索取了。他们走到一颗粗壮的树木之后,那里也有几队野鸳鸯,衣服都脱在了旁边,散乱开来。秦邀月突得注意到了放在最上面的肚兜,竟是与青楼姑娘那一件相似,不过那肚兜上面绣的不是西王母,而是女娲。秦邀月没由来一阵恶寒,其实早在庆厢阁的时候她就恶心了,虽然说这些人物都是虚构的,但都是一些可通天、救世的神明,这样亵玩,当真无理至极,恶心之至。楚墨这个时候却说,“捡起那一个香囊。”
秦邀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将一枚红色香囊从草地上捡起来,看到那香囊的模样,秦邀月愣住了,手指在上面的图案擦过,图案上针脚细密,灰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人身蛇尾,手持户扇。秦邀月怔了一下,“这是伏羲吧。”
而且细看之下,图案与肚兜上的差不多大,蛇尾未尽,该是……秦邀月略有嫌恶,将方才看到的肚兜捡过来,铺平于草地之上,将香囊也凑了过去。蛇尾相接,除去中间的西王母不在,左侧是戴‘进贤冠’的伏羲,右侧是戴‘花冠’的女娲,与秦邀月之前看到的那副临摹图一模一样。秦邀月微微拧眉思索,“这是……难不成他们配对讲究规矩么?比如绣着青鸟的找绣着西王母的,绣着女娲的找伏羲?”
“不错。”
楚墨的目光从秦邀月脸上轻轻扫过,低声说道,“之前本以为高禖祭祀是他们自愿而为,这种腌臜之事,本王不愿插手,想来也是待上二月回去跟父皇告罪,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本王是插手定了。”
插手?那该从何插手?“你们两个,去将这些人打晕,带回去一个一个的审问。”
这次不仅是秦邀月了,封鸣的唇角也跟着微微抽搐,“王爷,这……不太好吧。”
且不说这些画面有多难看,就是人家在解决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他们看看就算了,还去打晕。楚墨垂了眼睛,想了片刻,竟说道,“是不太好,人太难拉上井了。就在这里审吧。”
“可他们都已经失去理智了。”
楚墨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这是方才楚丞给的,该够十多个人清醒了。”
秦邀月和封鸣迫于无奈,闭着眼睛上去打手刀。秦邀月和封鸣的分功也很明确,一个只劈女的一个只劈男的,劈完以后拖尸体一般将人给拖到一块空地。“给他们身上披一件衣服。”
楚墨看着草地之上一片赤裸,终于说出了一句人话。秦邀月和封鸣就地捡了几件衣服,给一行人盖上,再把药瓶里面的药一一倒出来。秦邀月和封鸣都有些嫌弃,抓着一条手帕覆在手上,捏着人的下颚,草率地将药丸塞进去。接下来便如法炮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去跟楚墨复命了,楚墨并没有耐心等他们知道一个的醒来,薄唇一张一合,“找盆冷水,将他们都泼醒。”
秦邀月和封鸣一言难尽,抱拳下去,“是。”
等走到楚墨看不到的地方,秦邀月才低声跟封鸣说,“王爷这样……以后真的会有王妃吗?”
封鸣怜悯地看了秦邀月一眼,“不知道。”
王爷是一个长情痴情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秦暮,那便就是秦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