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知道，但在短时间内扮演另外一个人，连人家的祖籍都弄得清清楚楚，这还是让秦邀月有些意外。她给弦音打了一个手势，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意思大概就是干得好，弦音再度深深的叩首。“……秦暮。为何要这样做。”
秦邀月回过神来，楚墨与她已经走出了营帐。顾千丞在南梁帝耳边叨叨着什么，牧秋野正在和楚昊言笑晏晏，他们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秦邀月故作不解，“王爷何意？”
“……本王该不该叫你，秦邀月？”
楚墨脸色复杂，沉沉地闭上了双眼。果然，一切都没有逃出楚墨的眼睛，但是他知道是她做的，最后却还是选择出面维护她，秦邀月抿了抿唇，“王爷，属下只是想为女帝讨回一个公道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况且王爷十分憎恨凌侧妃，属下也是再为王爷排忧解难。”
楚墨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知道本王为何不对凌萱动手吗？”
秦邀月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你知道她与晏之有勾结。”
楚墨寡淡地垂了一下长睫，鸦翅一般浓黑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如点墨洇开，夕阳已至，暗黄色的光辉在他脸上交际着，一双眼睛的颜色越来越黑。秦邀月怔了怔，“王爷怀疑当年的事实际上是那位世子爷所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
楚墨声音平淡，“本王要对付的，从来不止一个凌萱。”
秦邀月眉梢微微立了起来，晏之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太可能会这样加害于她，他是有野心，他一直想要一统天下，一扫六合，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吞并西凉。晏之从不再她面前做什么无所谓的遮掩，但她和晏之之间，不至于凉薄至此。“……今日之事，本王不想追究。以后还需谨慎。”
楚墨又缓慢地说了一句，橙黄色得余晖莹得他白皙皮肤得近乎透明的皮肤透露出了几分健康的色泽，他抿唇，眸色有一瞬间十分温柔，“再不做些什么，她要怨我，定然以为本王早就不记得她了。到时候多不好交代。”
秦邀月心里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了几下，疼痛之中泛起痒来，“……西凉女帝在天有灵，定然不会责怪王爷的。”
那天楚墨说过，最后问她一次是秦邀月与否，她否认了，楚墨竟真的没有再询问过，她没有什么勇气再去承认，也只能以‘秦暮’这个旁观者的身份温言相劝两句。是她不好，她辜负了楚墨的一往情深，她懦弱，她没有勇气再去投入温暖怀抱，两个人若可以一辈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她只为楚墨效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兄！你们再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不远处的顾千丞拼命冲他们两个招了招手，由于出了凌萱的这一挡事，这场狩猎的胜者被忽略了彻底，自然不是楚寒那一个草包，拔得头筹的是温润如玉的越王楚昊。南梁帝亲手将苏越弯弓呈给楚昊。楚墨阴晴不定地在楚寒旁讥讽着，声音极小，只有旁边的几个世家子弟听得到，他们又开始了无脑吹捧，给楚寒找了各种意外理由。楚寒这才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丝人色，但看着那把苏越弯弓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楚昊大大方方的接过南梁帝递过来的苏越弯弓，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他单膝下跪，诚恳地说道，“谢父皇赏赐。”
南梁帝的手重重拍在楚寒肩膀上，宽慰般的语气，“苏越弯弓配越王，本就该是你的东西。”
“父皇说这话就折煞儿臣了。”
楚昊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兄皇兄，借我来看看。”
顾千丞笑嘻嘻地蹭了一个头过来。楚昊无奈地摸了一下顾千丞的脑袋，在他头发上蓐了一把，“我这都还没有摸热呢。”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苏越弯弓却是自然地递给了顾千丞，顾千丞嘻嘻地笑，手在苏越弯弓上抚摸片刻。“好了，差不多就还给你皇兄，成天跟个小孩子似的。”
南梁帝对这个幺子十分纵容宠溺，无奈地笑了一下，便看向人群之中的楚墨。楚墨身形高挑，外貌出众，在一群人之内很是惹眼，一双黑沉沉的双目如水波壮阔，不知又在思量着什么。“老五。”
南梁帝意味不明地说，“今年你又什么都没有猎到。”
如往常一般，楚墨弯腰，拱手遮于眼前，语气淡然得很，“父皇恕罪，儿臣射艺不精。”
南梁帝哼笑，“你小时候，是一干皇子中最出色的，诗书礼乐无所不精，六艺也都是信手拈来，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墨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说道，“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儿臣如仲永，终究是要泯然众人的。”
南梁帝似乎有几分不忿，“废物。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末了，又不解气，再骂了一句，“废物。”
大抵是今天凌萱提到秦邀月，让南梁帝想到了一些不甚美好的过去，他一日的好心情都消失了，愤愤然拂袖而去。宫人扶着他上了轿撵，他支着下颚，揉着太阳穴，双目紧紧闭着，先于众人离开。楚昊带着自己的苏越弯弓上前，先给楚墨行了一个礼，犹豫地安慰道，“父皇所言虽然凌厉，但也是为了皇弟好，皇弟多少听上一两句。”
楚墨微微颔首，“皇兄，臣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