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真的是秦副将?不是说秦副将死了?”
一个丫鬟悄悄地问。另外一个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两个都没有看到,何必在这里嚼舌根?”
这说话语气淡淡的,正是以前喜欢秦邀月的妙兮。……楚墨把秦邀月带到了御膳房,他让秦邀月坐下,自己则挽着袖子在灶台忙前忙后的。看到面前的这个场面,秦邀月仍有几分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你好好的一个九五至尊,怎么还要自己做饭。”
秦邀月有些纳闷地双手托腮,看着烛火之下,那人的侧脸实在是无双绝美,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翅一般覆盖在眼睑之上,这样一层光辉的映照之下,睫毛投下一道浓密的阴影,他的唇轻轻地抿着,唇角似乎有一道微微上扬的弧度,侧脸看上去十分立体,他的腰很细,手很匀称,切菜的动作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从这个角度上来,他的确是一个完美到不行的男人。心中暗暗地想完这一层,秦邀月又觉得自己心里面一阵闷疼。不知道自己发他多久呆之后,楚墨才把一碗面放在了他的面前,那一碗面汤色极好,面条根根分明,泛着黄色的光泽,汤是奶白色的,葱是像碧玉一般的莹绿色,看上去十分美味。“吃吧。”
楚墨将碗又往他面前推了一推。秦邀月在他的注视之下拿起了筷子,慢慢地挑了一根面,往嘴巴里面送去,面条筋道,汤底的味道浓郁,很好吃,也很熟悉,有一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撒谎的。秦邀月又挑了一嘴面,吃了一半,楚墨问她:“好吃么?”
秦邀月点了点头,偏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后半句嘴来讽刺一番:“毕竟是陛下做得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
楚墨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讽刺,只是轻笑了一声,而后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将秦邀月的头发给挽到耳根后面。秦邀月这次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了,只是听他一点一点地回忆往事。听着听着,忍不住就放下了筷子,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略微有几分无语,又觉得这就在情理之中,时不时还会想要笑。不过这笑被楚墨看到有些丢脸,因此她就一直板着一张脸,憋着笑。楚墨口里面的自己是和她本人完全不同的,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是从楚墨的叙述之中,她也能很清楚的明白,他们两个有今天并不容易,自己若是弃他不顾,就是自己的无情。若是她日后有机会恢复记忆,未必就不会真的心疼他。说完这些,已经是子时了,秦邀月却听得没有半分睡意,楚墨伸出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你可以戒备任何人,但无需对我心怀警惕。”
秦邀月说道:“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这句话有些诛心,可楚墨却半分都没有在意,他只是垂下了眸子,笑了一笑:“你素来对任何人都如此,没想到失忆了竟然也没有改好你这毛病。”
不过也好,这个警惕也不是只针对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轻易获取她的信任,这样她就十分安全。“去睡吧,天色晚了。”
楚墨站起来,撩了一下袍子,看上去清清冷冷的,眼中却满是轻柔之色,他拉着秦邀月的手,往夜色深深之处走去。“楚墨,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秦邀月神色有些复杂,近似于喃喃自语地问道,谁知道楚墨耳力极好,他回首,眼中印着星星点点的光斑,片刻之后他微微勾唇一笑,说:“你日后慢慢了解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秦邀月不想要恢复记忆,可是也不想死,因此在打听到了几天之后的拍卖会会有能让自己恢复的药草以后就开始打算筹钱,顾千丞倒是十分不在意,说:“就算你想要自己买,皇兄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秦邀月抬眸轻轻地瞟了他一眼,问道:“这又如何,你皇兄是皇兄,我是我。”
顾千丞把药碗放在桌子上面,心中又是不屑,又是无语,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彻底,前后完全就是两个人,想着,又说:“那你哪里有钱,你和皇兄本来就是夫妻,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你这是在诛皇兄的心。”
秦邀月索性替他不管他了,自己一个人在一边折花毁草,顾千丞指了指药碗示意她喝,她满脸都写满冷淡的拒绝。两个人正在这边僵持不下,外面徒然传来了一声惊呼,而后一个人影飞快地窜了进来,窜到了秦邀月跟前就单膝跪下,抬起头好好地看了她一番,而后两道眼泪就滑了下来:“主子,你真的没事?”
她的目光之中全是一种殷殷切切的期盼,一张好看的小脸挂满了泪痕,秦邀月却是惊疑未定,将自己的袖子从这人的手里面取出来,怀着几分疑惑地问:“你是谁?”
弦音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本来以为楚墨在信里面说的夸张是伪造出来的,眼下这么千里迢迢跑回来一趟确认,仍然是得到了自己并不想要的那个答案,眼神一下子就黯然了下来,她还在那里逞强的微笑:“主子,我、我是弦音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弦音啊,我一直跟着主子的。”
秦邀月细想了几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梦里面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于是她迟疑地摇了摇头,背后又冒出来几个脑袋,分明是莫争、云卿和那一个刀疤脸,她们三个依次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都得到了否认的答案,一下子心中都有些微妙。这一个昔日和他们谈笑风生,时不时就要把他们都给调侃一番的人,如今变得十分陌生,沉默寡言,对他们都充满一种莫名其妙的警惕,除了说那几句不认识,就只是垂下睫毛整理花草,看上去十分安静。这不禁让他们都开始怀疑,到底是秦邀月的本性是如此,还是……弦音问一边的顾千丞:“主子一直都这样?对谁都这样么?”
顾千丞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迟疑片刻,才回答道:“对皇兄好像比较好一些,没有这么大的敌意。”
弦音忍不住握拳咬咬牙,怎么无论到了哪里,楚墨都是那个特殊的存在!不过若是她知道楚墨是用了多大的耐心才换到了特殊对待,大概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愤愤不平了。“主子,你不记得我不重要,我还认你这个主子就是了。”
弦音脸上的表情镇定又坚定,她握着秦邀月的手,“我会让主子想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