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听了这话脸顿时拉的无限长,但仔细想想,自己当初的确是这么做的。废她后位,又将她送去那个地方,全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可是……我没想到她在那会受人这样欺负,我要是当初能猜到的话,肯定是不会把她送去那个地方的。”
楚墨皱着眉,语气颓然,似乎是后悔了。“可是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做了,你现在也不可能把她给叫回来吧。”
顾千丞这时候就显得很冷静了。听完这话之后楚墨就陷入了沉默,慢慢的坐回那龙椅之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掌心。顾千丞瞧着楚墨这副模样,这几天对他的怨气不知怎么的仿佛都像消干净了似的,眼神也渐渐软下来。最后自己不由自主的走到楚墨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自责了,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边的秦邀月自从那天在郡主府门外大骂了一通,把那些北宁郡有权有势的富豪商户们都骂走了之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个样似的,一天到晚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任谁也不见。耿老将军都来了好几次,她也不愿打开门来,整个人也不发出声音,简直要让人急疯了。弦音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平日里她最爱吃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可秦邀月每次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了几口就表示自己没胃口,随后就放下了筷子,继续回到自己的房间。弦音心里着急,眼看着这也不是个办法,便在一天下午壮着胆子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秦邀月身上只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件寝衣,头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下来。脸上干干净净的,连胭脂都不曾施半分,整个人都带着种淡淡的光辉,跟平时里严厉风行的她完全不一样。弦音看着秦邀月就这么颓然的坐在窗边,眼睛紧紧的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弦音眼看着这窗外的风正呼呼的刮着,生怕她受了凉,便赶紧拿了一件披风走到秦邀月身边,轻轻地为她披上了。即便是这样轻柔的动作,也还是把秦邀月吓了一大跳。只见秦邀月反射性的闪躲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是弦音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故意拔高音量:“我让你进来了吗?”
弦音瞧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这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不让别人进来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罢了。“主子,您就别犟着了。有什么烦心事别人你可以不说,但弦音您可不能瞒着呀。”
秦邀月听了这话眼神终于软了下去,整个人都往披风里面缩了缩,随后抬起头继续看着窗外,眼睛里透着湿漉漉的微光。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弦音笑:“你说西凉现在天气是冷还是热?”
弦音愣住了,她不知道秦邀月为什么突然提起西凉来。没等到弦音的回复秦邀月也不觉得有多失望,反而继续自顾自的笑着:“我看西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这么冷吧?咱们西凉可暖和着呢,一年四季都有大太阳。就这个时候,要是在西凉我肯定牵上一匹马就打猎去了,这么个好天气可不能浪费……”她说到这里,不自主的揉了揉眼睛,随后继续望着窗外。“可惜这儿的风这么冷,就跟刀子似的,别说我了,就算连马儿也不想出去吧。”
秦邀月说到最后声音低低的。弦音一时语塞,她之前有想过秦邀月是因为自责、难过、愤恨等种种原因才关起门来不见人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秦邀月居然是因为想家了。弦音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秦邀月阳月瘦弱的后背,才发现只才过了这么几天,自家主子的身子就又迅速的瘦了下去,连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整个人也都不复往日光彩。就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让人看不清她。秦邀月这模样惹得弦音心口一阵阵的疼,便柔声劝她:“主子,这离西凉其实也不远的,您要是愿意,咱们就偷偷的离开这里。骑上两匹马就走,不出几日就能到西凉的。”
秦邀月眼睛一亮,但这一瞬的光彩也很快暗淡下去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怎么行,我是这儿的郡主,那就得对这里负责了,如果连我都这么随随便便的离开了,山那边的北漠打进来怎么办?我要是跟你说的那样骑马回西凉了,到时候恐怕会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弦音听她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秦邀月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笑柄不笑柄的,她只是担心这儿的平凡老百姓们会受战乱之苦。秦邀月来这里只不过一个多月,可郡主之责任却早已担在了肩头上。“主子,您既然不愿意自己走,让我们就选个日子送封信给皇上,告诉他您想回西凉了,让他另选郡主来再放我们走,您看如何?”
秦邀月一想到楚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她冷冷地转过头去,嘴角伸起一抹讥笑的弧度:“楚墨?他怎么肯放我走呢?他可是宁愿把我丢到这个地方来受苦受累也不愿把我放回西凉去的人呢。”
“可是皇上她分明是疼您的,”弦音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您瞧瞧您之前在宫里,一天到晚都不见个笑脸,谁看了都知道您过得不痛快。奴婢想着也许皇上就是想放您自由才把你安排到这里来的,还给您当郡主。”
她走到秦邀月身边蹲下,仰起头看着自家主子白白净净的侧脸,柔声细语:“您仔细想想,这历代废后有哪个待遇像您这般好的?陛下他的一番苦心,主子您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秦邀月愣住了,她把弦音刚刚说的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随后缓缓的抬起头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弦音皱着眉笑道:“是真是假,您自己心里清楚,皇上的心思我不敢随便猜,可您到底是他曾经的枕边人,他心里头到底有没有您,您自己还不懂吗?”
秦邀月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纠结,她低下头沉思了许久,随后终于嘟嘟囔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个好日子写一封信给他,看他会不会答应我回去……”秦邀月轻轻的垂了垂眼,语气里终于透出了隐隐的期待:“他若是真为了我好,会答应我的。”
可是最后,秦邀月邀月没有等来好日子,却等来了楚墨的一纸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