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似乎惊了一惊,又往树丛里缩了缩,小心翼翼的说着:“我……我并不是故意要窃听的。”
秦邀月想着自己应该是把他给吓着了,便站起来冲他走去:“那,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的眼睛果然流露出恐惧,特别是看到秦邀月腰间佩戴的那把长剑时,更是哆哆嗦嗦了:“我,我路径此地想要露宿一晚,可没想到各位军老爷也来了,我实在是怕了穿军装的,这才不得已躲在了这。本想着就在这树丛里将就一晚的,可刚刚听了大家唱的歌心中很是激昂,一个忍不住便……”秦邀月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男子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粗布来的,脸上也是面黄肌瘦的,估计也是饿了许多日了。想到自己之前被关起来饿肚子的那阵日子,秦邀月心中不由得对面前的男子怜悯起来,便主动的伸出手,柔声道:“没事的,我们是好兵,不会随意杀人的。”
“当……当真?”
那男子还是不相信秦邀月似的,冲着他上下打量道。秦邀月忍不住笑了,便回过头问大家:“告诉我。你们会对这个小哥儿无理吗?”
得到了大伙否定的答案之后,那男子终于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随着秦邀月来到了篝火边上,身子这才暖和了一点儿。他似乎是放松下来了,冲着秦邀月露出感激的笑意:“没想到各位军老爷待我如此之好,小人真是莫齿难报。”
秦邀月摆了摆手:“不打紧的,大家都热心肠着呢。”
她说着,又扒了一块刚烤好的鸡腿肉递到他手上:“你要是今天晚上真在那树丛里过一晚,只怕整个人都要冻僵了,明天我们还得帮你收尸呢!”
那人尴尬的笑笑,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秦邀月赶紧让人给他倒了杯水,这才缓和了不少。秦邀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虽然瘦的脸颊凹陷了,可还是能看出他的眉眼清秀。而且她觉得这人有种说不出的面熟,可又想不到到底在哪里见过。“小哥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呢?”
秦邀月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问道。那男子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静静的说道:“小人宫善介,从京城来。”
“京城?”
秦邀月眼睛一亮,又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来呢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便好奇的问:“你刚刚说你实在是怕了军中之人,这是为何呢?”
那宫善介听了这话,眼里顿时流露出一阵忧伤,眼角甚至还渗出了几滴泪来,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秦邀月心想着自己是碰到他的伤心事了,也就不再逼问了,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宫善介扯出几分苦涩的笑容,“有些事情我能有个人倾诉也好,一直憋在心里只怕会早早郁郁而终啊……”秦邀月听了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静静的看着他。宫善介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便悠悠道:“我是京城长大的,家中虽不是显赫官宦,那也是世代书香。我原本以为我像祖辈那样勤勉尽责,这一生就能继续撑着家业走下去,可……可没想到这世道已经乱了,我的家已经……”他说着又要哭,可生生的忍住了,眼神里流露出让秦邀月都有些恐惧的恨意来。“我没想到当今的皇帝如此昏庸无道!为了选秀竟然强抢民女!我那刚刚及笄的女儿啊,本早就许了人家还以为能够逃此一劫,没承想那皇帝得不到的居然还强抢!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把我女儿送进宫里去……”“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秦邀月气的将杯子摔了个粉碎,面色不快,“我原以为那楚墨只是选些大臣之女入宫,可没想到他居然连民女都抢?简直禽兽不如!”
秦邀月气的发抖,指节都捏的微微发白。“谁说不是呢!”
宫善介也是愤愤不平,“我那女儿誓死不从,就一头撞死在了我家的柱上……我原以为这样那些官兵就不会为难我们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判我们是欺君之罪,要灭我满门啊!”
秦邀月听得心一跳一跳的:“那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宫善介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时我全家都吓坏了,当下就被抓了去,可我却因为临时去城外采买了没能遇见那些官兵们,后来友人告知我快逃我才知道我的家人已经……已经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啊!”
他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秦邀月却还是气得发抖,最后一把站了起来:“楚墨这个不是人的!”
她冲着周围大喊着:“大家不是想知道我对楚墨有何看法吗?这就是我的看法!”
众人很少见秦邀月生气,一个个的都不敢搭话。最后弦音扯了扯她的袖子:“主子消消气,先坐下来听完吧。”
宫善介也拉着她坐下了,随后长叹一口气:“现下我家也被抄了,官兵们还在追杀我,我逃亡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啊……”秦邀月想到去世的耿老将军,心里更是一阵阵的疼,便伸出手拍了拍宫善介的肩膀:“我理解你,我前不久……也失了一位亲人。”
“当时我真觉得天都要塌了,可现在看你,家都没了,肯定更是难过吧?”
宫善介并不答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秦邀月咬了咬牙,当下就指着宫善介对大家说:“各位兄弟们,今天我们遇着了一位可怜人,他的经历我们刚刚也都听见了,实在是叫人心寒!我提议将宫先生收留着,与我们一同回京,讨伐那昏庸的狗皇帝!”
此话一出,耿家军众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多一张嘴也没什么,更何况宫善介的遭遇的确叫人可怜我不过宫善介本人倒是吓了一大跳,拉着秦邀月小心翼翼的问着:“你们……你们去京城是要谋反的?”
秦邀月挑了挑眉:“正是!不仅要谋反,还要那狗皇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