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痛苦的人更加痛苦,然后以这些痛苦为养料,来滋养他心中日益茁壮的那颗黑色的种子。这些痛这些恨,将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画。他把一只手按在她的枕边,声音带着些许的诱惑,低哑暗沉:“告诉我,你哪里痛?”
宋紫宁昏昏沉沉,只听见有人问她,声音温柔,像极了魏言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骇。她抬起无力的手,软乎乎的按在心口:“这……里疼……”晋容垣把手按在那个地方,声音又柔软了几分:“这里有谁?谁让你痛?”
手下却微微用力。清亮的眼睛里面像有无尽的漩涡,唇渐渐往下。宋紫宁在睡梦中摇着头,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她想张嘴说话,喉咙却干涩无比。觉得有什么在缠绕着她,像一条蛇,蜿蜒着从心口盘旋,想要把毒液刺入她的脑袋。宋紫宁急促的呼吸了一声,睁开了眼,心跳都停止了一瞬。她正对上男人完美无瑕的脸,两个人的气息交换着,近在咫尺。宋紫宁把脸别过去,声音带着三分虚弱:“你怎么会在这?”
晋容垣看到她醒了,有些遗憾的后退了一步,笑着说:“你晕倒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宋紫宁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一间女子的屋子。床的两侧是紫色的帷幔,一处泛黄的梳妆台,铜镜打磨的人影清晰可见,梨花木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紫色的烟旋转升起。宋紫宁摸着自己的头,后面还有些痛,心底有些怀疑。她记得自己晕过去前一刻看到的面孔像极了面前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他把自己打晕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嘴上说:“这么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宋紫宁下了床,脚还有些不稳。她一边向门口挪,一边低声咳嗽:“谢谢四王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了。”
“不给四王爷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晋容垣没有拦她,只是唇角微勾。宋紫宁用力的推了一下门,门却没有开。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开口:“不用下辈子了,就这辈子报答吧。”
宋紫宁抿紧嘴唇,冷声问:“那王爷要什么?”
晋容垣摇了摇头,脸上是一派笑意:“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这句话由他说出来,清清浅浅,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宋紫宁眼里面闪过了一抹讥讽,天下男人都一般。然后开始默不作声的解起了腰带。湿透的外衫一层层的落下,细腻柔软的肩头露了出来。里面只有一件白鱼戏荷的青色抹胸,遮掩不住高高低低起伏的胸膛,白的发光。宋紫宁转身,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低声道:“既然王爷想要,那就拿去,自此以后,互不相欠。”
晋容垣呼吸一紧,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些许的压迫感。他一步步靠宋紫宁,一只手撑在她脑后的门板上,二人的呼吸交错着,越靠越近。宋紫宁整个人都被压在一处由晋容垣身躯围成的狭隘空间里。晋容垣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微微侧头,状似服从,实则双手攥紧,在心里面默念倒数。从十数到一。她就踢了这个好色王爷,再用头上的簪子插进他的喉咙。就在打算抬脚的时候,一件冰凉丝滑的袍子披在了她的肩头。是晋容垣身上的那件月牙白的外衫。他一脸无辜,眼角带着三分促狭:“我可没说是这种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当我的婢女,救你一次算十天,这一个月,你要对我言听计从。”
宋紫宁一时羞涩难堪,面上镇静,耳朵却悄悄的红了。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不过就是一个月而已,无论面前的人耍什么花样,她都能够轻松应对。托上辈子的福,她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了。于是宋紫宁轻声开口:“好,不过我要写一封信向家里人道平安。”
晋容垣宛如翩翩君子:“那是自然。”
心里却想,宋紫宁,你哪里来的亲人?就让本王看看,这封信,你写给谁。一个月,足够让你真真实实的站在这里,吐露你的痛苦了。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拥有滔天恨意的人。这样的人,眼里面都会发光,心里面,都是荆棘。说完以后,晋容垣就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那从现在开始,换你贴身伺候我........”宋紫宁微微的弓了一个身:“是。”
袍子从她的肩膀滑落,宋紫宁的动作一僵。她把自己脱了衣服这件事给忘了。她低着头,不动弹。面前男人低浅的笑着,他伸手把袍子捡起来。不知为何,声音多了几分嘶哑:“这件袍子,脏了。”
宋紫宁觉得喉咙紧了几分:“我会洗好,给王爷送去。”
晋容垣把袍子搭在她的身上:“现在,你也脏了。”
宋紫宁扯了一下嘴角,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转身就跑。这种天之骄子,就是喜欢玩一些无聊的把戏。呵,演戏,谁不会。她怯懦的往后退了退,像是害怕又像是害羞。低下了头:“王爷……”晋容垣笑着开口:“把你自己也洗洗吧。”
宋紫宁这才惊觉从河上上来以后自己还没有梳洗。宋紫宁留在了这里,这段时间,她发现四王爷府处处都透露着古怪。按理说,四王爷是最受宠的皇子,可是这王爷府却没有几个家丁婢女。这些人脸色木木的像失了魂一般,每天脸上都只有一个神色,活活的就像木偶人。王府的庭院曲曲折折。宋紫宁穿着一身鎏金绣花裙,原本只有一根素雅簪子的头上此刻插满了各种名贵头饰。像孔雀羽毛的流光羽石垂在耳侧,脖子上戴着珍贵的南海珍珠项链。一张清艳绝色的脸压住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更加美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