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灵火缠上铉冽剑呢?”
萧青绾托着腮,看着又恢复吊儿郎当的云海长老,然后讪讪一笑:“我说云海长老,您都一把年岁了,就不能好好站着,坐着?偏偏要蹲着玩泥巴,还小吗?”
她面对烈鼎心急如焚,那云海长老却怡然自得地在玩泥巴,一番对比之后萧青绾总觉得气不过。云海长老并没有抬起头来打理萧青绾,反而是捧着一堆泥土往烈鼎走去,不由分说地将泥土倒倒入烈鼎之中。“喂!你这……”萧青绾拽住云海长老的胳膊还没有说下文,但见那烈鼎之中的火焰却是熊熊燃烧起来,登时瞠目结舌:“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云海长老的一捧土下去,弱到不能再弱的小火苗会当下熄灭,哪知却和她的想法截然相反,熊熊烈火霎那之间燃烧起来,火舌疯狂地张开,仿佛是要蹿出烈鼎的闭塞。“还愣着作甚,不控制火候,那铉冽剑只怕要化作一团软金属了。”
云海长老适时地提醒着,萧青绾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以灵力来控制烈鼎之中的火焰。虽然石墨火桀骜不驯,但萧青绾毕竟没有全部吞噬,只有一半的力量,石墨火也无法抗拒,只能和白石火相互交融,从方才如脱缰野马那般的火焰变得顺从,这一幕也让萧青绾颇为欣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看了看里面以及趋于正常的石墨火,这才有了闲心来问:“到底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石墨火变得张狂起来?”
云海长老付之一笑:“灵火和人都一样,一旦被异物侵占了地盘,能不沸腾起来吗?”
最简单的道理往往是最直接的办法,而许多人偏偏会忽视掉。煅烧了足够的时间,夜幕又一次地降临,萧青绾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地靠近烈鼎,将石墨火熄灭之后,她甚至不敢去取剑。“终归是要面对的。”
云海长老不慢不紧地靠近烈鼎,站在萧青绾的身侧,一眼都没有看她是如何颤抖着手将铉冽剑二号取出来。伴随着萧青绾的一声“咦”,云海长老这才扭过头来:“怎么,不对劲?”
萧青绾点点头:“的确不对劲。”
她递上铉冽剑二号,迎着皎洁的月光,那上面被她静心打磨出来的花纹显得栩栩如生,像真的一般。顿了顿,看到云海长老面容上的严肃,萧青绾鼓足了勇气问:“这回子,没错了吧?”
“大致上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得到云海长老的话,萧青绾如释重负,然后又极其不放心地再三询问道:“您确定可以吗?”
云海长老蹙眉,萧青绾生怕有变,却听的前者慢慢悠悠道:“我说你一小娘子怎么话那么多,活像个老太婆。”
“哈?”
萧青绾瞪大了眼睛,当下被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者说成了老太婆,这可真是太丢脸了。收拾好铉冽剑二号,萧青绾正打算走,却被云海长老拦下,又是鄙夷了一番:“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有脑子呢?”
“我怎么没有脑子了?”
萧青绾火冒三丈,原本就被说叨了一番,现在又说她没脑子。“你要是有脑子,怎么会让带如此新的剑去复命?”
云海长老反问却让萧青绾嘿嘿地傻笑起来,她倒是忘记了,那铉冽剑乃上古神器,兵戎相见之后焉能保证全新?此番她带着一柄新出炉的剑去复命,就算十成十地相像,也会被认定是假剑。云海长老指着身侧的草木道:“你砍伐这些草木,兴许能掩盖住此剑的新旧程度。”
萧青绾点头笑道:“好叻,估摸半个时辰就能让此剑变的古朴起来。”
“半个时辰,哈哈,你可真是小瞧了以灵火锻造出来的剑。”
云海长老继续摸着乱糟糟的胡须道:“你可知那铉冽剑初出剑炉之时精光大甚,上古战神陌音沉睡之后,铉冽剑闭其光泽,待主人重新回归,那光芒万丈,日月都为之失色。”
“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你可有见过?”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云海长老恨不得一巴掌将萧青绾给拍死,“我要说的是,陌音战神失踪之后,铉冽剑又一次失去光泽,而你再瞧瞧你的山寨货。”
闻言,萧青绾举起铉冽剑二号来,张口就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金光闪闪……”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有底气,声音也如蚊蝇那般。这金光闪闪的新剑又如何冒充那已经失去主人黯淡光泽的旧剑?棋差一招!“不过嘛……”正值萧青绾懊恼的时候,云海长老却是一笑,“此剑已经有了神光,只需要一点点小手段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手段?难道就是你方才所说这砍砍,那砍砍?”
对此,萧青绾提出了怀疑。“笨人只有笨法子。”
云海长老满眼的肯定让萧青绾几乎要抓狂:“这要砍到什么时候?”
“最起码也得五六个时辰。”
“你是要收买人命!”
云海长老伸出两根手指头来摇晃了三下:“不,不,不,这种粗重活肯定是要由你们灵者来做,我这幅小身板可受不起。”
“你也是灵者!”
“我是老年人!”
“你灵力比我高!”
“我是老年人!”
“你是男人!”
“我是老年人!”
“……”已经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萧青绾扛着剑愤愤地转过身,猛地一招就将剑插入厚土之中,然后又恨恨地将剑给拔出来,挑、刺、砍、劈,全都看在云海长老眼中,他抖了抖苍老的身子,这得是要有多大的仇恨呀,每一招都用力十分。“呃,那个……”“闭嘴!”
云海长老识趣地闭上嘴巴,他无奈地耸耸肩,萧青绾的眼中杀意甚浓,他并不想去招惹这已经怒火中烧的母老虎。又砍了十几招,萧青绾回头瞪着云海长老:“你有什么要说的。”
云海长老不敢怠慢,赶紧道:“只是让你砍砍草木,摩摩厚土,你不用如此用力,届时损耗了灵力,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呸!”
萧青绾猛地扭过头去,又是一记迅猛的招式。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刚刚开始萧青绾还力有所及,但到了后面却是渐渐发觉体力不支,心中又是燃起熊熊烈火来,正要发怒但听云海长老道:“上善若水你可听过?”
萧青绾一记白眼,如此简单的四个字谁又能没听过?“那你可知其中意思?”
“有屁快放。”
云海长老叹了口气:“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当然在他说出这文绉绉的词句之后,又朝萧青绾看了一眼,然后以非常理解她一介粗人的眼光频频摇头,之后又开始解释:“你看那水,可以四两拨千斤,是因为它不怒不喜,任何东西都无法阻碍它的方向,这……”“你是要我别发火,是吧?”
“唉唉唉,对!”
云海长老的脑袋忽地像小鸡啄米似得点起头来,紧接着他却用手死死地将自己的嘴巴给捂住,当然他已经看到了萧青绾黑眸之中闪现出来的幽蓝色火焰,那是拥有灵火的灵者气极且动杀意的表现,他能不闭嘴吗?得到云海长老这举动,萧青绾表示很满意,慢悠悠地转过身,按捺下自己心中的浮躁之气。并非她听不进人劝,但是云海长老那种老男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揍上一番。待天边泛起鱼肚皮的时候,萧青绾举着已经占满了尘土和其他草木屑的铉冽剑二号,连想都没想就摆到了云海长老面前,与他那张老脸仅有三指距离,然后很不给面子地吼道:“快起来看看,这成不!”
亏的她砍了一宿,成功地变作了熊猫眼,这厮居然还在呼呼大睡。云海长老揉着惺忪的眼睛,一睁开却是小心肝儿都提到了喉咙处,指尖轻轻地触及那铉冽剑二号,指甲和剑身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如弦,更是让他的心肝儿乱颤了三下。“可不可以将剑举得离我稍微远点?”
“远了,你如何辨别?”
萧青绾说的在理,云海长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一脸的委屈。仔细地察视了一番,云海长老又将铉冽剑二号给推开:“差不多了,寻些清水洗净剑身应该就可以了。”
“当真?”
“至少岳华长老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变数?”
云海长老点点头,站起身来,也不去拍身上的泥泞,依旧一副邋遢的模样。他指着铉冽剑二号,一脸的严肃:“岳华长老只是偶尔见过铉冽剑,对于其身的纹路较为熟悉,但是日日夜夜都对着铉冽剑的李族长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李家从古至今都负责守护铉冽剑,等着有朝一日陌音上神来取剑,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悬乎,但至少也是李家的一个念想。他们的责任便是每日为铉冽剑擦拭剑身,不让铉冽剑蒙尘。”
说到这儿,云海长老又叹了口气,萧青绾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此剑外表上虽然和铉冽剑一样,但触感却是不同的?”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肯定,因为我和岳华长老之中没人可以接触到铉冽剑。”
“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别那么悲观呀,兴许李族长念在你是他未来女婿的份儿上帮你一把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可。”
云海长老原本严肃的脸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萧青绾嘴角抽搐着,这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