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你这里的一些东西,说起这个,我有一个叫西蒙的同行者,他走的应该比我快,你有见到他么?”
安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虽然他还没有在小镇里走一走,但按理来说就算西蒙不愿意靠近奥托,也没必要在抵达杰里科镇以后躲起来不见面吧.....以安迪自己的交易技巧而言,他想着最好还是把商业贸易合同的磋商签署这些活计留给他为好,毕竟那个家伙自称是专业的。省的回去胡佛大坝以后他又发表某些评论,比如他本可以为胡佛大坝市省下更多瓶盖之类的。
奥康纳警长面露茫然。
“没有,这里从没有一个叫西蒙的来过。”
安迪狐疑的和奥托对视一眼,不死心的又追问一句。
“确定么?他应该昨天就到了吧,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还带着两个保镖,开着一辆生锈的可维加轿车,穿着西装戴着墨镜,你有注意到这么几个人进来么?”
奥康纳警长这次坚定的摇头。
“没有,我很确定没有,按照你的描述,一伙如此独特的人进来杰里科镇是不可能不引起我和我的副手们的注意的,但是如我所说,我们根本就没见到他们。假如你确定他没有中途迷路的话,或许他们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路程,又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根本就没有靠近这里。”
安迪叹了口气,心里希望最坏的结果不会出现,如果那群家伙在分开后不久就在路上因为遭遇掠夺者或者野兽而死于非命,那简直太搞笑了.....
不管他们为何没有按时抵达,现在那都暂时不重要,接下来他必须先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就有话直说了奥康纳警长,我们来这里就为了两件事,第一,我们需要一份图纸。”
奥康纳警长伸出一根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黑色长卷发,然后翘起二郎腿,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搞不清楚安迪几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额,如果你不明白的话....不管是图书还是图纸,又或者什么别的纸制品,那些曾经被后圣会信徒们收集并且储藏在新迦南图书馆里的东西,在新迦南陷落的那个夜晚全都被付之一炬了。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去寻找的话,也只能在那焦黑的废墟里找到一些灰烬;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去尝试从废墟里回收一些没有坏掉的东西回来,但结果就是在杰里科镇以外,那些新迦南废墟里的所有东西都彻底的被毁了。”
奥托立即开口进行补充说明。
“哦哦,我想你误会了奥康纳警长,事实上我们需要的那东西是一份关于杰里科咸水淡化厂工业级净水器的图纸,这份图纸虽然名字叫做图纸,但保存的介质应该是以终端机数据的形式,它是一份大概率被留存至今的电子图纸。”
奥康纳警长换了个坐姿,他看了两人一会,将食指放在脸上做思考状。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们要找的那东西是什么以及它大概在哪里了....不过在继续说下去之前,不如先讲一下你们来这里的所为的另外一件事。”
安迪想了想,既然西蒙没来,他也不能就这么忽视买水的问题,该推进的还是要推进,大不了先不把价钱说死,看看最低能争取到一个什么价格。
“其实和来这里的商人们所求的一样,你之前也从盐鬼那里听到了,胡佛大坝市现在面临着水荒,因为一场意外的发生,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净水器现在已经距离彻底失效不远,到时候搞不好胡佛大坝市就会发生动乱。”
奥康纳想了想,给了一个价格。
“20个瓶盖一瓶,120瓶盖一箱。”
安迪一听就知道这和市场价差不多,之前在中心区黑市找蛤蟆催账的时候他就听到那边对杰里科镇出产的净水是这个报价,具体来说,这个价格大概比蛤蟆那时候的进货价还要高一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蛤蟆肯定会为了赚瓶盖提价,而奥康纳警长现在给的价和那二道贩子没差。
但如果再算上路上的运费,最终胡佛大坝市的居民们买到的净水其销售价格可比之前蛤蟆在黑市卖的还要贵。
安迪一念至此心生不满。
“奥康纳警长,我们是怀着很大的诚意来的,胡佛大坝市的市场有多大你也知道,虽然我不是专职做商人的,但是杰里科镇的净水市场价是多少我还是有所了解。不提我之前在战斗里帮了你的忙,单说那么多居民正因为那帮掠夺者投毒的行为面临饮水风险,你多少应该施以援手才是。”
奥康纳警长脸上表现的很无奈。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你们的义举十分感谢,但首先一点,我是杰里科镇的警长,我必须把我的小镇放在利益方的第一位。不瞒你说,我已经给你打了折扣,可能你觉得这个价格比之前还要贵,但那是很正常的。”
“我们之前也聊过了,杰里科镇的水厂必须要人力驱动,打水需要人,填煤也需要人。可最近水厂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几周里已经有三个工人患上怪病,两个工人莫名其妙的死掉....水厂的产出效率直接和工人的数量与状态挂钩,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新的人员补充,提高水价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这对全废土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安迪听了奥康纳警长的话顿时想起之前在外面与伊万交谈时听他说起的水厂里恶劣的环境。
“那么,要不然我替你去水厂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如果我能帮你解决问题的话,你就应该给出更优惠的价格才是吧?”
奥康纳警长面色愉快的表示了赞成。
“何止是折扣,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瓶盖表示感谢,我还会把你的贡献告诉镇子里所有人,但....前提是你真的能帮上忙,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呢?假如你们只是三个佣兵的话,我真的对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感到不放心,或许你们擅长打斗,但水厂里的问题不仅仅那么简单。”
安迪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亚历山德拉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的意思,顿时开始向着奥康纳警长吹起牛来。
“容我为你介绍一下我的小队,这位是奥托,他可是胡佛大坝市里举足轻重的工程师,我可不是在胡说。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奥托可是胡佛大坝净水器的管理者,全胡佛大坝的供水都是有赖于他的努力才一直保持稳定。”
“还有之前那位...额,女士,她其实是一个医生,医术么....也是不错的了,绝对比那些四处游荡的废土庸医要好得多。”
奥康纳警长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他看向奥托,在杰里科镇里可不存在工程师这种稀有的人才,他所带领的警察们或许善于执法和战斗,但对于镇子的支柱,也就是那台古老的咸水淡化厂机器应该如何修理如何维护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他立即站起来和奥托亲切的握手,丝毫没有顾及奥托是个手上没有半点皮肤的尸鬼的意思。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帮助我们,现在机器可是出了不少的问题,效率一天比一天低下,但是我们没有人能搞得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能施以援手,所有的事情全都好说,那机器事关我们杰里科镇的根本,我们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吝啬。”
奥托连连示意奥康纳警长不用那么激动,但他同时也有点疑问。
“在我之前从未有工程师帮助你们维护机器么?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话,那机器是如何帮助杰里科镇撑过七年之久的?你之前也说了,因为暴乱的缘故那机器曾经被人破坏过。”
奥康纳警长从激动里冷静下来,提到一个人。
“哦,我差点忘了他了....几年以前,那机器确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从外面来了一个土人,他的名字叫电池,他跑来我面前和我说他愿意当一个志愿工人,去杰里科镇的水厂里干活。这种要求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来只有我强迫别人进去水厂工作,没成想还有人主动要求的,甚至自己提出不要报酬。”
“那个叫电池的土人每天除了参与干活以外就是蹲在机器旁边摸摸看看的,也是多亏了他提出一些建议,我们的生产才得以继续进行。我曾经和他提过,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雇佣成为杰里科镇水厂的工程师,帮助我们维修机器;但那个土人的想法我们搞不懂,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能完全理解我说的话,他拒绝了所有的提议,只是继续不要报酬的在水厂劳动并且每天围着机器打转。”
“最近他看起来终于失去兴趣了,在水厂里几乎什么都不做,我觉得他快要离开这里了。”
安迪觉得电池这个名字的风格非常独特,一般来说缺乏与外界交流的土人部落里,成员命名都带有很强的部落文化风格表现,比如绞犬村那种。而电池这个通用语词汇普通的文盲土人甚至根本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词本身就象征着旧世界的一种科技造物,而什么部落会用这种高级词汇当作成员的名字呢?
他不由得想起某个部落,在那个部落里,酋长脖子上挂着的重要信物居然是一个计算器。
奥康纳警长又是一阵嘱咐,看起来他对奥托寄予了很大希望,他说自己对水厂里出现问题的具体情况也不算太了解,毕竟每天都要紧绷神经应付外来威胁和贸易往来。他介绍说水厂的具体事项,包括对工人与水厂内部生产日程的管理全都被他交予了考尔维尔这个副手,所以接下来安迪几人需要先去找那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匆匆告别了奥康纳警长,在离开杰里科镇警察局的时候,安迪看见了等在外面的亚历山德拉。
她看起来恢复了之前冷酷的状态,背着猎枪靠在一根柱子旁一言不发。
“走了。”
他招呼一声,路上和亚历山德拉讲了杰里科镇的来源,包括了奥康纳警长当初也曾庇护过一些新迦南人这件事,并且他们对于后圣会信徒们一直保持着一种愧疚的态度。
亚历山德拉的表情没有多大改变。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刚才我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罢了....我确实为我父母的死而感到难过,但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实际上,早在新迦南被那些暴民摧毁以前,我就已经和我的父母断绝了关系,随后被开除出了后圣会的教籍,然后离开了新迦南。”
安迪惊讶的看着亚历山德拉,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
“这是为什么?我从奥康纳警长那里听说,新迦南人乐于助人,是一群良善之人,你的父母既然也是后圣会信徒的一员,理应也是如此才对,是什么导致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恶劣?”
亚历山德拉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随后就是无奈的叹息。
“你问原因?你自己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他们当然是良善之人,甚至岂止如此,假如一个新迦南人的脑袋被开一个洞,那么大概善良就会从他们的脑子里流淌出来。任何一个路过祈求帮助的人都不会被他们拒绝,他们会一直收留这个人,给他吃给他穿;无限期的允许他住在新迦南,直到他自己因为不好意思而离开为止。”
“他们甚至曾经计划过帮助那些土人,不断派出传教士去深入到东部的部落土人之中,学习他们的语言,教导他们知识与文化,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治病如何写字....”
安迪停下脚步看着亚历山德拉,脸上还是有点疑惑。
“所以你因为讨厌这种风气甚至和父母闹到断绝关系?”
亚历山德拉也随之停下,看到安迪脸上的疑惑,她闭上眼睛说出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辛。
“后圣会的经典里鼓励信徒生育,所以我的父母有足足六个孩子,新迦南不缺净水,但食物却不丰富,毕竟这里的土地可称贫瘠。但新迦南人有着坚韧不拔的耐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一如战前时的那样,靠着这样的辛勤劳作,新迦南才逐渐不再为食物发愁。”
“但他们就甘愿把这些得来不易的食物白白送出去,哪怕对方心里根本毫不领情....随着我长大,我逐渐了解到为什么我们这些孩子从小参与到繁重的劳动之中却仍然一直吃的不是很饱,就是因为食物之中很大一部分被白白赠予了外人。”
“我越来越无法忍受,我觉得这并不公平,收获应该用辛勤的汗水来换取,而寄生虫却只需要伸出手,并且他们永不满足....于是我一次次的和父母和神父激烈的辩论,呼——有的时候我因为脾气太过暴躁而忘记了保持言语上的尊重。并且我看得出来,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我的那些在他们看来出格的行径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我终于选择从这里离开,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带,我走的时候嘲笑他们一定会在某天因为这种烂好人的行事作风而出大事,但我没想到我会在离家之后没多久听到新迦南被彻底毁灭的消息,我匆匆跑回来,到处只剩下一片黑色。”
奥托听了亚历山德拉的故事不由得为她感伤。
“哦,天哪,孩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但是一切终将过去。”
亚历山德拉却丝毫没有领情,只是翻了个白眼。
“用不着安慰我,我又不是个小女孩!我说过了,在这里毁灭之前,我就已经放弃了我的家庭和我的信仰,结果我当初看的根本没错,我已经尽了我的所有努力去劝说他们....他们得到这个结局不过是咎由自取。”
话虽这么说,亚历山德拉脸上还是掩饰不住浮现出些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