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山上,草木新芽刚刚崭露头角。 种类繁多的树木花草,有着急的拱出了绿色芽孢,有的沉睡如常,等待着春雨的滋润。 灰色为主的山上,一八字胡老者,手持一枚圆盘,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在其他指头的骨节间计算着什么。 安大伯跟在其身边,唐师傅在中间,安宁和江夏走在后面。 这是安宁第一次见到村里看事儿的先生。 她听林翠花说,在整个三合镇,这位先生都是有名号的。 安宁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是她尊重。 她侧头,正看见一脸虔诚的江夏。 看来,旁边的江夏倒是深信不疑。 果然,江夏注意到了安宁的神色,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前行。 安宁默默的点点头,听话的安静着。 不明白可以,但是不可以打断一个认真做事的人。 旁边的江夏,还真的有几分相信,但他并不是那种最虔诚的信徒。 他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命运一说弄的怀疑自己。 再说,今天看的是风水。 他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很有科研价值的。 一行四个人,在风水先生的带领下,安大伯指路避让祖坟的情况下,走了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在天不亮的时候上山,一直走到东方日出,他们在山顶看了朝阳。 第二天在上午开始上山,一直到日落。 最后一天,他们是晚上上山,一直到过了零点。 三天后,再次准备上山的时候,风水先生要求去的人多了一些。 安三成,安国庆,还有安大伯家的两个哥哥,都跟着过去了。 这一次上山,不再是观察走路了,而是实际的开始挖坑,做标记。 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一帮人胳膊都抬不动了。 一条取名盘龙水路的水渠,被标记好了路线,只待休整。 黑夜降临之时,一行人终于从山上下来,安大伯为风水师送上一个大大的红封。 那位先生接过,没说一句话。 安大伯在这个人面前,气似乎都短了一截。 风水先生拿着红封,准备离开了。 不过他在安宁的面前停了下来。 旁边的江夏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风水先生。 后面的安三成等人,原本尊敬甚至带有些惧怕的表情,全部变成了警惕和保护。 风水先生露出了他的第一个笑容,对着安宁说了八个字。 “落叶归根,反哺来日。”
他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宁感受到了风水先生近乎凝实的精神力。 他,确实有些门道。 落叶归根,安在她的身上也是对的。 她虽从星际过来,但老祖宗都是一样的,确实是回到了家乡。 她做的事情,总会对未来有些益处的。 一时间,安宁觉得她来到这里的任务,也许不只是传送种子。 也许,更多的是为了传承。 确切的说弥补星际传承缺失的遗憾。 轰———— 安宁的精神力,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 “我们回家吧。”
安宁表情平静,率先朝着家里走去。 其他的人没有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风水先生也只是说了一句话。 可江夏不这么认为。 他几步追上安宁,第一次不顾外人的眼光询问:“你真的没事?”
“没有,有也是好事。”
最后一句,安宁说的认真,江夏感受到了。 他点点头,让开路,安宁进了安家的院子。 江夏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心绪不宁,总有些担心。 “既然如此担心,为何不表明心意?”
跟了几天的唐师傅,对于江夏的想法,很是了解了。 站在原地的江夏,摇摇头,身影透着疲惫的朝着旁边院走去。 “回家吃饭了啊。”
江夏转移话题,他不想回答。 唐师傅跟在江夏的身后,破坏气质的道了一句:“小屁孩儿,装什么成熟。”
前面的江夏脚步卡顿,在唐师傅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一根手指指着唐师傅,哆哆嗦嗦的说:“你这个两面人,在外面装的高贵优雅的,回来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哎,你给我看看,你是不是有两张脸?”
前面的唐师傅,在听见江夏说回来二字时,脸上时忍不住的高兴。 回来,好听。 不过该反击的还是要反击。 “你也好意思说我两张脸,你呢,面对人家——-呜呜呜呜呜——-” 唐师傅的嘴,被江夏捂住了。 江夏挤眉弄眼,用力努嘴的指着隔壁,离得这么近,不要乱说。 唐师傅也不想损害安宁的名声,眼睛眨了几下表示同意。 江夏眼神威胁着,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唐师傅嫌弃的吐了两口。 “江夏,你手上什么味道?”
“啊?哦———-我在山上挖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排泄物。”
一句话,点燃了一老一少的火花。 唐师傅想就此扳回一局,但嘴上的味道,让他实在忍不住。 “臭小子,你等着。”
唐师傅大步冲进了屋子,疯狂的开始洗漱。 江夏一脸得意的在院子里,逗逗大黄。 江老爷子,一直在屋子里,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多了一点慰藉。 也许,江夏会在小唐的身上,找到从来没有的父爱。 与此同时,隔壁的安宁迅速吃饭,吃完饭后,她借口要出去打一个电话,跑出去了。 跑出去的安宁,确实打了一个电话,不过是一个无关痛楚的电话。 很快,她从打电话那里出来,顺着一条小路,跑上了山。 找到山上一个隐秘的山洞,安宁钻了进去。 克莱因瓶再也控制不住的钻了出来,站在山洞内不断的闪着光。 安宁体内的精神力,成倍的增加,渐渐的变了颜色。 本透明无色的精神力,在和克莱因瓶融合。 那只肉眼可见的克莱因瓶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幻化成一滴滴水雾,与安宁的精神力融合。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令人舒服到想睡觉的冲动。 说冲动也不太准确,该是一种诱惑。 安宁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消散,变成虚无,世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不那么重要了。 其实,只是睡一觉,该没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