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凡想来,秦朗纵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许多,但在这里面呆上一天,怕是也要支撑不住,像是王天源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就是他亲手给背出来的。
“秦朗,出来吧,等下到外面慢慢睁开眼睛,小心受伤。”打开铁门后,接着走道上昏暗的灯光,李凡将目光投向了那空间狭窄的禁闭室中,随时准备进去将秦朗给搀扶出来,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快就出去了?”
秦朗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往日学武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和不受到欺凌,加上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奔波,秦朗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细细体会和思考,眼下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但却突然被人打断掉了,他恨不得将出现在面前的李凡给扔出去。 “你……你说什么?”
李凡很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还有人愿意在这鬼地方呆下去?
“咳咳,我说谢谢管教。”秦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只是脸上那不情愿的样子却是溢于言表,搞得李凡之前准备好的话语是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秦朗,来到这里就要好好改造,别把以前社会上的毛病带进来,知道了吗?”将秦朗送到监舍外面,李凡只能不痛不痒的教育了他几句,因为对这个另类到了极点的少年,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似乎完全无法适用在秦朗的身上。 “知道了,管教。”
秦朗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这让李凡十分失望,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嘿,小子,是个人物啊?”秦朗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后脑处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心中一动,秦朗并没有躲闪,任凭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王老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秦朗回过头来,看到拍他肩膀的人是王天源,脸上顿时露出不解的神色,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说道:“王老大,昨天打架我可没逃跑啊。”
“知道你小子没逃跑,是条汉子。”
王天源很努力的摆出一副豪爽的样子,只不过那张脸被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即使过去一天,眼睛依然像只大熊猫,给秦朗甩过去一根烟,开口说道:“不能打不要紧,关键是要有勇气,以后在这里面,你就是我王天源的兄弟了。”
“朗哥,来,我给您点上。”
秦朗刚接过那根香烟,江平就一脸谄笑的凑了过来,划开了一根火柴要给秦朗点火。 “妈的,江平,昨天你跑哪去了?”
听到江平的声音,王天源顿时怒从心头起,他这监舍一共十来个人,几乎人人脸上带伤,就算是秦朗,那两条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唯有江平毫发无损,却是昨儿去操场的时候走在了最后面,趁人不注意溜掉了。 “老大,我……我昨天肚子疼。”
看见王天源抬起了巴掌,江平连忙捂着肚子喊道:“是真的,你问瘦猴,我今天还拉了一天肚子呢。”
“妈的,孬种,把你的铺盖搬到茅坑旁边去。”
江平这副赖皮样子,王天源也不想搭理他,只是给他换了个住的地方,这种监舍里面可没有独立洗手间,靠近茅坑的位置,那气味自然不怎么好闻。 江平原先靠窗户的床铺,自然是归秦朗所有了,这就是王天源所谓的论功行赏了。 “都是些孩子,居然也搞得那么复杂。”
秦朗在心底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如此融入到了这个监舍之中,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最起码自己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时,同监舍的人不会向管教们打小报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秦朗就在少管所里呆满了一个月,对于少管所的情况,也熟知了起来。 少管所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六点钟要起床出操,七点到七点半是早餐时间,休息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上政治课,其中还有法律和文化课,其目地自然是为了让这些少年以后再不要重蹈覆辙。 在下午进行的是一些队列训练,这有助于加强少年们的纪律性,而晚上则是未成年犯们学习的时间,他们每天都需要写上一篇心得感悟,管教每个星期都会定时检查的。 其实对于秦朗而言,这种日子比起他最初带着妹妹开始流浪时,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每天有吃有喝还能学习文化,如果不是因为要出去寻找妹妹,秦朗还真的想在这里呆下去。 “怎么老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啊?”
在操场上打了一会篮球,秦朗有些狐疑的往四周瞅了瞅,不知道为何,这一个月来他总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操场之上,就像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一般。 “还要再小心点,要是跑不掉的话,下次就更难了。”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之后,秦朗也没心思打篮球了,心不在焉的玩了一会之后,和王天源等人回到了监舍。
秦朗习武差不多有六个年头了,每天要是不练几下,浑身都会感觉不自在的,只是在这种地方,他却是不想让王天源这些人看出什么,只是每天上课的时候,偷偷在蹲着马步,屁股从来没有坐在椅子上过。 “我说,秦朗,我教你两手吧,你这么大的力气,不会点功夫实在可惜了。”看着秦朗在地上做着俯卧撑,王天源也咋舌不已,这小子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浑身的肌肉就像是铁打的一般,非常坚硬,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做一组三百个俯卧撑,从来没间断过。 当然,秦朗从来没展露过手上的功夫,有好几次在吃饭的时候遇到聂元龙那边的人挑衅时,秦朗也都唯唯诺诺的选择的退让,显得胆子十分小,所以同监舍的人都以为他天生力气大而已,倒是没怀疑什么。 作为监舍的老大,能彰显自身武力的事情,王天源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只是当第二天腰酸背痛差点没能出操之后,他也绝了和秦朗较劲的念头,不过也养成了每天晚上锻炼的习惯,身体倒是比以前硬实了许多。 “李老大,还是算了吧,我又不和人打架,学功夫干什么啊?”
秦朗抬起头来,憨厚的笑了笑,做完一组三百个俯卧撑后,拿起书本认真的写起学习感悟来,任是谁都看不出,秦朗已经下了决定,今天就要逃离少管所。 一个月的时间,沉默寡言的秦朗,早已将这座由监狱改造成的少管所摸的门清,武警几点钟换岗,管教几点钟接班,什么时间是看守们最容易大意的时候,都被秦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到了九点的时候,熄灯的哨声响起,整个少管所除了围墙上的大灯亮如白昼之外,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整个少管所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五个小时过后,原本看上去早已熟睡的秦朗,突然睁开了眼睛,仔细听了一下身边几个人的呼吸频率,秦朗缓缓的坐起身来,如果此时灯光亮起就会发现,睡下去的秦朗,根本就没有脱掉衣服。 伸头往窗户外观察了好几分钟,往日经常在岗哨上走动的武警已经看不到影子,秦朗深深的吸了口气,翻身下了床铺。 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秦朗将地上的球鞋穿起,身体一矮,来到了窗户边上,用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床单将两根钢筋缠绕在一起后,又拿过一根短棍,将其穿在了那条床单中间。 在睡觉之前,秦朗就将那张床单沾上了水,沾水后的床单变得异常坚韧,在用短棍搅动之后,床单慢慢收紧了起来,将两根钢筋紧紧的绑缚在了一起。 至于那根木头短棍,则是秦朗一个星期前故意将拖地的拖把给搞断掉的,剩下的那一小半,被他给藏了起来,这东西不是铁制品,所以也没有人特别注意,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木棍的不断转动,那两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开始逐渐的变形起来,秦朗的动作也变得越发小心了,为了防止钢筋变形时发出声响,每转动一圈木棍,秦朗几乎就需要花费两分钟的时间。 半个小时过去了,窗户中间的两根钢筋,在床单的作用下,竟然被拉扯在了一起,而旁边的缝隙,已然足够一个人伸出头去。 小心的将木棍松开,叶天轻灵的从那缝隙里钻了出去,身体在黑暗中快速前行着,他知道,在窗户后面就是操场,而操场唯一的死角却是东北角的那块菜地,由于有铁丝网的阻隔,也只有那处围墙上没有电网。 “他竟然要逃跑?”
秦朗不知道,就在他刚刚钻出窗户之后,睡在窗户另外一边的王天源,突然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并且死死的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