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惠珍给人的印象,大概都是那种温和大气好相处的感觉,但真正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一向说一不二,特别强势。正是这种不甘示弱的性格和非一般的头脑,才使得郁家能在房地产市场占有无法撼动的一席之地。而对于乔惠珍本人来说,外人眼中所羡慕嫉妒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她最在意的只有这两个无比优秀的儿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儿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在听到郁煜赤脚跑出医院,不顾劝阻带走鹿亦乔之后,乔惠珍震怒,坐在那里缓了好一阵才叫醒了郁家川,带了几个人匆忙赶到了郁煜的寓所。她砸了半天门,郁煜在里面淡淡道:“妈,这么晚了,砸门声会影响到邻居休息。”
“你开门。”
乔惠珍气不打一处来。“对不起,妈,现在不方便,我明天早上会回家一趟。”
“不方便你个大头鬼,郁家川不省心,你现在怎么也学他?你伤的这么重不老实在医院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英雄救美吗?”
郁家川无辜躺枪,懵逼反问道:“我怎么又成反面教材了?我什么时候不省心给您添堵了?哎呦。”
乔惠珍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别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我不知道,回去家法伺候。”
郁家川顿时老实了,哀嚎道:“哥,你欠我一个人情,明天一定要回家救我。”
“妈你们先回去吧,太晚了,我有点累要休息了。”
乔惠珍猛踢一脚门:“你个混小子,为了她,连门都不给我开了吗?”
“我说了不方便。”
郁煜语气淡然,微微透着一丝疲惫。“有什么不方便,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医院。不开是吧,好,那我只好撬门了。”
说完她便对手下命令道:“给我砸开。”
郁家川一见不好,刚要上前阻拦,门内再次传来郁煜的声音:“她在我床上。”
郁家川表情怪异,吐了吐舌头,随即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退到一边,暗搓搓地拍手。乔惠珍完全傻掉,瞪着眼睛拦住手下,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她无奈又气不过道:“你好自为之吧,明天必须回医院。”
担忧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实在是没办法,最后一跺脚便气冲冲地拉走了郁家川。郁家川抻着脖子再次神补刀:“哥,决斗吧,我也喜欢她。”
乔惠珍上去就是一脚:“回家跪着去。”
因为浴室里一直响起小提琴曲的声音,外面发生的这一段鹿亦乔根本没有听到,她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郁煜,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怎么了?”
鹿亦乔问道:“干嘛站门口?”
好像心思被人拆穿一般,郁煜极为少有地觉得尴尬,窘迫的小表情一闪即逝,他笑道:“没有,刚刚有人敲门,走错了。”
他看着鹿亦乔皱了皱眉,道:“头发不吹干,发烧会更严重的。”
“没找到吹风机……”鹿亦乔摸了摸头发。郁煜示意她到浴室,然后在浴柜里找到吹风机,站在她身后帮她吹头发。一气呵成的的动作自然大方,目光也极为有分寸,不会因为鹿亦乔只穿着衬衫而胡乱打量。跟郁煜相处特别的简单,不会让人有戒备心,不需要提防他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举手投足间都特别的绅士有礼,却不会给人刻意做作的印象,仿佛这样的优雅感是与生俱来的。透过眼前的大镜子,鹿亦乔看着身后的郁煜,垂眸间眉宇英气流转,精致漂亮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郁煜撩起眼皮看向她,目光在镜子中接触,鹿亦乔瞬间红了脸,快速地闪开视线,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郁煜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一见他笑了,鹿亦乔顿时觉得有些被他戏弄的感觉,她悄悄地踮起脚,然后踩在了郁煜的脚上。郁煜手一抖,挑眉道:“干嘛?报复心挺强的嘛。”
他的手指划过发丝,无意地触及她的皮肤,暖暖的痒痒地,鹿亦乔看着镜中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有一个问题到底该不该问,她已经纠结了很久。“怎么了?”
郁煜察觉到异样,轻轻问道。“以后都不能拉小提琴了吗?”
鹿亦乔的声音很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郁煜整个人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顿了半晌,才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没关系。”
一说到这个话题,他连话也说不完整,那种消沉的气息在极力掩藏之下,依旧让人感到绝望。“对不起。”
鹿亦乔轻轻地推开他,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我也不知道该……”声音有些颤抖,她手足无措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没关系,值得的。”
鹿亦乔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去解郁煜的扣子,因为紧张担心,她的手抖个不停,明明在发烧,可是手却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郁煜眉头微蹙,却没有阻止她,衬衫被掀开一半,露出瘦削却结实的臂膀,肩胛上的疤痕扭扭曲曲完全呈现在鹿亦乔眼前,触目惊心,难以相信这样原本完美的身体,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痛苦的手术。鹿亦乔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大脑一片混乱。郁煜惊愕地抓住她的手,大声问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都是因为我啊,我不该招惹你的,如果不去招惹你,你就不会认识我,不会受伤,更不会像这样,是我害了你。”
鹿亦乔哭了。“可是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不能自拔,喜欢到可以不要脸面也要死缠烂打的认识你,对不起……”长发遮住了姣好的面容,她低头啜泣却没有注意到,郁煜在听到她的一番告白的时候,看着镜中她的背影,发自内心的笑了,眼中温柔得像一汪水般。鹿亦乔吃了退烧药,藏在被子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