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狐疑的时候，韩霖睁开眼，淡漠地扫了她们一眼，又闭上眼睛，沙哑的开口，“要吵就出去吵。”
“儿子你醒啦！”
江琴激动的跑过去，想要伸手摸摸他，可是身上全部都是绷带，她也无从下手，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手。“儿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霖闭着眼，不耐烦地说：“出去。”
“还发脾气呢。”
江琴扭头对苏亦凶狠地说：“听见没，还不滚出去。”
苏亦松了口气，转身要走，谁知韩霖又发话了，“你们都出去。”
江琴一愣，紧接着就不高兴了，“我可是你妈，你伤成这样都是我在照顾你，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呢？”
韩霖倏地睁开眼，转头看向江琴，“我需要安静，你出去。”
江琴见他脸色不好，想了想，她犹犹豫豫地退了两步，“那好吧，妈先出去了，有事情你就喊我。”
韩霖没力气再说话，他继续闭目养神。江琴到了门外，把苏亦的手机换给了她，“给你，算你识相，现在我儿子虽然醒来了，但是腿脚不方便，你还得继续照顾。”
苏亦手一抖，她猛地抬头，“什么？不是说好只等他醒来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一丁点地方没好，我跟你没完。”
江琴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苏亦。主要还是韩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要是请护工什么的，又担心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心术不正，年纪大的又怕照顾不好，这个苏亦是最合适的人选，正好韩霖也讨厌她，她母亲的命也捏在自己手里，不怕她不听话。“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要让我照顾他？”
“我儿子是因为你才住进医院的，你不照顾谁照顾？”
江琴趾高气扬地看着苏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总之我儿子交给你了，要是我发现你没有好好照顾他，你还有你的母亲，就等死吧。”
四周无人，江琴彻底原形毕露，哪还有往日的慈祥优雅。江琴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几个保镖，“给我把这个女人看好了，她要是敢跑，就把腿给我打断。”
“是，太太。”
苏亦看着江琴远去，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还不如让她摔死了。想到那天跳下去一瞬间的绝望，再让她跳一次，却是没有这个勇气了。她认命般的走进病房，韩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没什么反应。苏亦悄悄走到韩霖的床前，盯着他脸上看了一会儿，之前打那一巴掌，红印不是很明显，幸好没被发现。“怎么？还想再打一巴掌？”
韩霖忽然睁开眼，吓了苏亦一跳，她往后退了两步，震惊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韩霖重新闭上眼睛，当时他是有知觉的，只是迷迷糊糊眼睛睁不开而已，“胆子越来越大了。”
苏亦低下头，好不容易能出口气，没想到还被抓包了，她只能装哑巴了，反正韩霖现在动不了，总不能再起来打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韩霖又问道。“你妈让我照顾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马上就走。”
苏亦盯着她，他那么讨厌自己，已经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肯定会叫她滚，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了。“你倒是巴不得。”
韩霖轻哼一声，沙哑地开口，“我要喝水。”
这就开始使唤上了，苏亦磨了磨牙，“好，我给你倒。”
苏亦去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回来递到他嘴边，韩霖眉头一皱，“低一点，喝不到。”
苏亦左手不方便，只能一只手把被子斜了斜，她瞄了眼全身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此时的他完全无法将那个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你想烫死我？”
韩霖一口水吐了回去，冷眼瞪着苏亦。苏亦愣了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烫啊。”
“重新倒。”
苏亦盯着韩霖，死男人，都这样了还这么凶，她深吸一口气，霍地起身又去倒了一杯。然而韩霖还是不满意，“太凉了，重新倒。”
苏亦捏着杯子，指节泛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我重新倒。”
苏亦来来回回倒了五六次，不是太烫了就是太凉了，她再看不出来韩霖是故意整她，这么多年就白活了。“这就受不了了？那你再去跳楼啊，前面就是窗户，十六楼，放心这里跳下去消防气垫也救不了你。”
韩霖懒洋洋扭了扭脖子，换了个舒服的角度。要不是看到他身上打满石膏，苏亦完全看不出这是个重伤的病人。苏亦手里还拿着杯子，气的手抖，水洒在她的手背上，过了片刻，她咬牙切齿地说：“喝水是吧？我给你喝。”
说完，抓起杯子就朝韩霖泼了过去，整杯水全部洒在了他的脸上。“苏亦你他妈不想活了？！”
韩霖勃然大怒，恨不得立马起身掐死她，结果只是稍微一动，全身就疼的他倒抽凉气。“对，我就是不想活了，你干嘛跟我一起跳下来？你是不是有病？”
苏亦看着他想动却动不了的样子，心里格外的解气，反正她也没指望韩霖能放过她，现在不好好报复一下，等他好了就更难收拾了。“你给我等着。”
韩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青筋爆，五官几乎快要扭曲。苏亦脸色一变，这不像是发火的样子，她赶紧丢下水杯跑到床头按下呼叫铃。不到一分钟，医生和护士快速赶来，一看吓了一跳。“快，病人血压升高疑似内出血，准备镇定剂！”
苏亦茫然地站在一旁，面前人来人往，不知所措，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玩大了。这么多年来，这大概是苏亦做的最大胆的一次了，但是她不后悔，看到韩霖痛苦的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从她在窗台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折磨也好，死也罢，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