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她不甘心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陨落,从停尸房出来后,便一头冲进宫里的御用藏书阁,让人将和医学有关的书籍全都搬到她面前,她要试着从医书中寻找解决之道。“卿卿,你不眠不休地已经熬了整整一夜,再熬下去,眼睛就要废掉了。”
赵御辰无比心疼地看着坐在烛灯下一本本翻着医书的小女人,熬了一夜,她面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此刻,赵御辰非常憎恨自己的无能,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里受苦受累,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白卿卿坐在烛光下认认真真翻看着手中的医书,可是眼睛实在是不争气,只觉得书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两只眼睛痛得仿佛要冒血。她拿手指用力揉了揉眼睛,轻声回道:“不找到解决之法,我总是难以心安。”
“可是你的眼睛……”“没关系,以前我跟师父学医,比这更累更难熬的时候都有,那个时候不但要背后所有草药的名字和功效,还要试着自己制药熬药甚至是亲自尝试药性。好几次我都差点被自己做出来的药给毒死,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说明老天爷还是很厚待我的。”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赵御辰只知道她医术高明,却不知她学医的那些年中,竟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对她生出怀疑之心,她也不必经历这许多痛苦。想到这里,他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懊悔般道:“对不起,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白卿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暖,熟悉的味道瞬间闯进她的嗅觉器官,竟让她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感动。她当然知道赵御辰这句对不起源于何处。他说他对不起她,这些年来,她又何尝对得起他了?两人身处异地,心中却彼此记挂着对方,虽然这种记挂夹杂着丝丝恨意,却改变不了她们彼此相爱的事实。时间是冷漠而又无情的,随着宫里中毒的人越来越多,御医院的大夫们也渐渐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如果这场疫情再继续蔓延下去,整个皇宫恐怕都会陷入巨大的危难之中。疫情发生的第三天,不知是谁散播出消息,说民间有一位观星师在夜里观看星象,发现一颗灾星落入皇宫方向,因此燕国的皇宫才会发生这样巨大的灾难。很快,这个消息就如星火燎原一般被传遍京城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同时,这个消息也在瞬息之间引起了朝廷的恐慌。灾星落入皇宫?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难道说,因为这颗灾星的出现,宫里才会接二连三的死人吗?这个消息暴发没多久,那星象师便将灾星的生日时辰报了出来,在众人的大力盘查之下,这颗所谓的灾星,居然就是圣帝不久前带进皇宫的白卿卿。“岂有此理,到底是哪个浑人在胡说八道,连这种谎言也编造得出来。”
“圣帝息怒,虽然皇宫上下都知道白姑娘是医好您眼睛的有功之人,可如今她的存在已经危害到皇宫的安危,还请圣帝公平一些,切莫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我大燕国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片大好江山。”
开口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务的柳香怡。她打的旗帜非常鲜明,除掉白卿卿,毁掉这颗所谓的灾星。而且作为掌管后宫的负责人,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为整个皇宫的安危来着想。就算赵御辰权倾天下,身份高贵,在万民性命面前,他也要起到表率作用,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所以你是在建议我,将医好我双眼的恩人就地正法么?”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蕴含了无限怒意,若非赵御辰够理智够冷静,他真想将眼前这个向他直言相向的女人一把掐死。柳香怡被赵御辰那阴森可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不过想到自己将来的前程,她还是壮着胆子道:“臣妾并非要圣帝做不忠不义之人,只是那星象师已经测算出来宫中有灾星出现,偏偏这颗灾星正好就是治好圣帝眼睛的白姑娘。自从她进了皇宫,宫里便发生这场大灾难,目前已经死了将近二十人,还有上百个宫人命在旦夕。圣帝若是不想让皇宫遭受更巨大的损失,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灾星,只有这样,老天爷才会降下福泽,还我皇宫一个安宁。”
“你……”赵御辰刚要发怒,就听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所以柳太妃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了,天下就能太平了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卿卿。柳香怡回头一看,就见年轻貌美的白卿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清丽脱俗的气质。她明明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可眉宇之间所流露出来的贵气,却让她这个在皇宫里生活的数年的女人都自惭形秽。难怪赵御辰将一颗心全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这白卿卿,果然有勾引男人的好本事。柳香怡强行按捺住心底的嫉妒,装出一副得体的姿态,认真道:“还请白姑娘见谅,本宫也是为了顺应民意,才不得已求圣帝下此旨意。毕竟,本宫作为后宫之主,代表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利益。如今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连一向自诩医术高明的白姑娘都束手无策,这足以说明,宫里的这场灾难,的确是上天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