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诉说着,好像并不是在讲给别人听,而是讲给自己听,回想起过往种种,好像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如果不是腰间的物件切切实实的提醒着他,一切的发生。他甚至要怀疑,难道一切不是一场梦么。男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伸手去端起桌上的酒碗。只轻轻一拿,男人回过神来。原来酒碗早已空了。坐在对面的女人手里提着空空的酒坛,尴尬的笑着:
“实在抱歉啊,家里的酒就剩下这么一坛了。”男人脸庞一红,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喝光了人家满满一坛美酒。 “这...实在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
旁边的男孩却不依了,一脸不满的说道: “我娘每年只有到了冬天才能喝上这么一点!这回可好,全叫你给喝了!”
听了孩子的话,男人更是不好意思,不过好歹漂泊这么多年,这点脸皮还是有的 “嗨!多大的事!你等着!我去弄上两坛,啊不对!三坛还你就是!”
“无妨的,无妨的,这酒啊,就是我的一点小爱好,不过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郎中说了,这酒还是不喝的好。”
女人善解人意的适时回答道。紧接着,女人看向春树腰间被黑布缠绕的东西。 “难道说,这就是....” 男人苦笑着将腰间的物件取了下来,放在了面前的方桌上 “嗯,就是这个,但是如果你所言不虚,恐怕,这也就是一件破旧物件了。”
小男孩兴奋的瞪大了眼睛,他琢磨这个物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个月自己用尽了各种手段,连碰都没碰到过这个东西,好奇心不断膨胀,心里早就如猫抓一般。眼下听着男人说,眼前的物件竟然是一把灵器!灵器啊?虽然经常听娘亲讲起,但是那不是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用的么,自己可从来没见过。随之嘴角一撇,料定面前男人定是在吹牛!这人可真不知羞! 女人静静看着面前的东西,没有出声,等待着男人进一步的动作。 男人双手缓缓伸向桌面,小许戈明明已经料定了男人在吹牛,可是现在仍然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终于,男人打开了黑色布条,只见一根黑乎乎的棍子躺在其中。棍子有大概三尺长,看得出来是木头所制,但是究竟是哪一种木头却无从分辨,目前已经断成了两段。拼装在一起会形成一个特殊的弧度。 “啊?就这!你果然就是个大骗子!” 男孩大失所望,眼前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跟去年冬天娘亲用木头雕给自己的玩耍的木刀简直是如出一辙。娘亲的手艺好,那木刀雕的漂亮,带出去的时候,镇子里的孩子们可是羡慕的紧哩。可眼前这是什么呀,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啊!男孩正要继续讽刺春树几句,一抬头突然注意到了娘亲的表情,只见娘亲竟然煞有介事的盯着面前的木刀。半晌没有说话。 春树也好像注意到了女人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莫非?夫人也懂灵器?”
这一句话把许素衣拉回了现实。 “没有没有,大人可真会说笑,我一个普通女子,怎么会懂这神仙用的东西。我是感慨于大人所讲的故事,一时间有些难以自拔。”
春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转瞬之间又熄灭了。嘴上继续聊着有的没得。双手小心的把木刀重新抱起来,动作轻柔,就像是在轻抚爱人的脸颊。包好之后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伸到小许戈屁股下面,突然撤掉了小许戈的凳子。小许戈一屁股摔在地上,疼的哎呦一声。气的跳起来就要追打春树,可是男人却一溜烟的小跑出门外。男孩不依不饶,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一时间鸡飞狗跳。 许素衣跟着走出门外,笑着看着一男人一小孩追打,嘴角不由的漏出一抹笑容,她不记得自己这个小窝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谢谢夫人的美酒!我答应我会还的,哈哈哈!”
远处传来男人并不标准的中原话,还有孩子大声的呵斥: “你给我站住……” 门口的女人看着两人远去,紧接着抬头看了看远方夕阳染红的整片天空。嘴里呢喃着: “拓跋千寻……该来的总归要来“ 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大了些许,没有转身,但是对着身后说道 “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找到这一座城镇,被地气包裹。再有风雪佳人以灵韵笼罩。配合我一魂一魄勉强遮蔽天机,我们才有这十年安稳,我也得以顺利生下小许戈,如今不论是逃是战,平静的日子都结束了。你们怎么想,逃...还是...战!”
一道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有男有女,也有老人 “也他娘过了十年好日子了。够本了,战。”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要不是跟着少夫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连个能替我收尸的人也没有了,再说我身上这把老伙计也埋没太久了,说不得,老朽啊,还想见识见识老伙计的威风!”
“哎,打吧打吧,乡里乡亲的十年了,要不然、这一个镇子的普通人,做了十年的邻里,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天下人都道我许家人人皆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需让他们瞧瞧我许家的道义!”
“村头的刘瘸子,昨天还摸了老娘的屁股,要是老娘年轻时候那脾气,非剁了他手不可!可是现在......希望他能活下去吧。”
“......” 女人始终没有转身,只是更加坚定的目视着远方天地之间无边无际的红,残阳如血。 “那就恳请各位族人,随我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