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佻的语气,俨然像在逗弄什么失足妇女。巨大的羞耻感很快袭上江离的脊背,她浑身不住颤抖起来,却仍然没有勇气拒绝他。盛怒如海浪般席卷而来,红了眼的他直接拦腰扛她进房间,把她狠狠摔在了大床上。当他再次倾身上前,大掌麻利地捉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她的头顶固定住,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时,她脑海里某些破碎的记忆,也在这时猛然显现——“你还是这样,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干。”
“不知廉耻,真让我恶心。”
“非要这样,我成全你!”
……是她被那三个男人轮了的那晚!虽然过程她没有任何记忆,但此时这触感,这力道,甚至周围弥漫的气息,都跟当时几乎一样。她脑海里又依稀浮现出,陈喻之那三个狐朋狗友的模样,就像在这一瞬被狠狠挑断了神经——“别碰我,你别碰我,滚!滚开!”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后,伸手就要捞床头柜上的台灯。精美的陶瓷台灯被她碰倒在地,摔成碎片。她不管不顾拿起其中一片对准了他,歇斯底里般叫喊起来:“你别碰我,别想再碰我!滚,别逼我,别逼我……”庄京墨看着那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一滴滴掉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她却像丝毫感受不到疼般,依旧攥紧了那碎片,脸上的惊恐也像是在面对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下床后退好几步,双手甚至都不自觉举过了头顶:“我不碰你,你把碎片放下。我让医生来给你处理,快放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离才像恢复了神志般,放下碎片时脸上的表情恍如隔世。医生很快来了,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又进行了一番检查。“庄总,真对不起,”彻底恢复过来的江离,只想离开,“我今天恐怕没法满足你的要求了,可以先走了吗?”
她那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的恐惧,却还愣是要强撑着不彻底溃败。庄京墨终于什么都没说,让简矜过来送她离开后,叫住了刚刚的医生。“庄总,江小姐可能是患上了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说,“这是由于突发性的灾难事件而引起的一种精神障碍。但我刚刚观察到,江小姐症状较轻,随着时间的流逝,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不需要额外处理。”
……所以说,陈家给她的精神压力,都足以将她逼出精神障碍了?她刚刚那抓着碎片的模样,真的很像即将溺毙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即便这样,她那拒绝离婚的语气依旧如此坚决,甚至都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为什么明知是海市蜃楼,却依旧有人会存有希望,甚至前赴后继?一路上,江离一直绷着没出声。直到下了车,她坐在陈家别墅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里,才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是的,那一晚的伤痛从来没有在她心里减退过分毫。毕竟有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能够承受得了那种事呢?即便她后来打听到,那晚的三个男人都已经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没留下任何证据;但还是生怕哪一天,这件事情被捅出去,让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笑料……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赵导打来的:“小江啊,今天麻烦你来趟剧组,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怎么还请全剧组喝下午茶啊?奶爵6特乳和黑天鹅的小蛋糕,剧组人手一份,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下午全剧组都在猜测你的身份,本来对你呼来喝去的那几个,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下次再碰到你,一定要跟你道歉呢。”
江离没想到,庄京墨竟会以她的名义,给剧组送豪华下午茶。他可能只是忘了多嘱咐一句,但这倒的确能够缓和她在剧组的人际关系。下次她再去,或许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生硬。所以她也没解释,还说了两句漂亮话:“赵导,之前到底是我的原因,才导致剧组停工那么久,我这也是应该的。只是下午雨太大,我没能及时赶回剧组,康小姐那边……”“康梦去接别的通告了,后面两天都不在剧组,”赵导说,“所以后面两天你也不用再提着一颗心了,在家好好休息吧,这些天你辛苦了。”
虽然不明白,拍得正兴起的康梦怎么会突然去接别的通告,但这无疑是好事,让她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回到陈家别墅,陈喻之已经不在这了,江离也没在意。她正准备赶紧上楼休息,郑芸却像就在这等着她般,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今晚难得喻之早早回家,等不到你人又出去了,你这老婆做得还真是失败。”
“妈说得对,”江离浅笑着点点头,“可不能跟您比,母亲做得如此成功,任由喻之把家当旅馆。”
“你!”
郑芸瞬间被气到的同时,更怎么也不明白,过去还算乖顺的她,怎么就会突然变得这么张牙舞爪?难不成就因为是陈喻之不肯跟她离婚,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过这家里倒也不缺乖顺的——苏易安在这时从楼上下来,伸手轻拍着她的胸口:“姑妈,您消消气。表嫂这是实在没法留住表哥,心里难免堵着气。只是再有气也不该朝长辈发,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郑芸这才顺了气,捏着她的手意有所指:“就是。易安,还是你乖巧。某些人要是有你一半听话,也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一儿半女了。”
江离知道她是在指,过去五年里她屡次拒绝跟陈喻之人工授精的事。过去她还会有些愧疚,现在却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妈,孩子的事您也别着急了,”她干脆把话挑明,“相信有易安在,您很快就能抱上孙子。”
这话虽然说进了郑芸的心坎里,但她那毫无波澜的脸色,还是让郑芸有些不舒服。不明白她怎么就真能做到如此不在意,难道真不怕有朝一日被扫地出门,瞬间一无所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