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则再次被他狠狠刷新下限——他手上的确有很多,能够瞬间毁掉她名誉的猛料。她的母亲被折辱半生,神志不清,她自己也曾被三个男人侵犯过……这些让她每每在午夜梦回辗转难眠的,血淋淋的伤口,此刻都化为一柄柄握在他手里,狠狠刺向她的利剑。将她还没开启的演员之路,生生扼杀在摇篮里。失望浸润了她的每一分表情,也让她的语气有些森冷:“陈总无耻起来,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陈喻之被她说得再次心虚起来,嘴上却丝毫不肯让:“你是我的太太,陈家的少奶奶,本来就犯不着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谋生。”
她这只乖乖顺顺缩在陈家整整五年的鹦鹉,凭什么能幻想成为一只鸿雁,一扇翅膀就一去不复返?就不怕还没起飞,翅膀就被折断?直听得后面苏易安,脸上那无辜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看来她又小瞧了这个,所谓即将下堂的少奶奶。更让江离感觉,再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正要离开,后面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又在这遇到陈总,真是有缘。”
语气沉稳,挑衅,还略带有一丝看好戏的成分。江离回头,看到庄京墨正逐步朝这走来。他身上那久居上位者的气质强大又自然,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依旧在发光发热。俨然如太阳出现在了黑夜,让周围一众星辰瞬间黯然失色。陈喻之显然没想到,他也会屈尊降贵来这。即便有些自惭形秽,他还是故作自然地伸手,勾住江离的脖子,以同样挑衅的语气回敬他:“我看不是我跟庄总有缘,而是庄总跟我老婆有缘吧。”
“我老婆”三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要放在平时,他绝不敢对他说出如此不知死活的话来。但此刻酒壮怂人胆,他再迟钝也能隐隐嗅出,他们俩之间的不对劲。蓦地闻到陈喻之身上,那浓烈的酒气夹杂着很刻意的古龙水味,江离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但这时他却像用尽了力气,愣把她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对面庄京墨的余光,一直紧盯着陈喻之勾住她脖子的手。隐隐有硝烟味,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尽管庄京墨脸上的浅笑,显得有些无所谓:“我跟江编剧也的确有缘——白天她刚试镜上剧组里的角色,我很欢迎她的加入。”
这话才让旁边一直着急上火的赵导,稍稍安定下来——江离要是不能参演,琉璃又得重新选人,还不一定能选到合适的……这部剧命途多舛,真再经不起折腾。还好现在看来,这终极大BOSS似乎也不愿意放人。可陈喻之同样不愿轻易妥协,嘴角也扬起笑容:“很感谢庄总对我老婆的看重。不过我们陈家目前还没沦落到,要靠女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赚钱。”
明晃晃的拒绝,还带点侮辱性质。庄京墨刻意瞥了他身后的苏易安一眼,脸上多了些嘲讽:“陈总还真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他公然带着小四出席公众场合不是不入流,江离凭自己真本事赚钱反倒成了不入流?陈喻之似乎知道,这嘴皮子磨不过他,便直接看向怀里还在挣扎的江离:“庄总生意做得再大,也该明白不能强买强卖的道理——不如让我老婆自己决定,要不要进组?”
庄京墨也下意识看向江离。但她却只会躲闪他的眼神,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整个人一副只能任人摆布的模样。让他脸上的浅笑逐渐凝滞。想起昨天陈喻之一句话,就能让她推掉跟赵导和他的讨论,老老实实回家;想起她刚刚的真心话,说她最爱的男人是高中时候的校友……他脸上几乎绷不住那阴鸷的表情,在陈喻之得意洋洋地又要开口之际,强硬抢白:“好像没这个机会了——江编剧今天已经签约了庄氏传媒,我现在是她最大的老板。”
这话俨然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现场所有人震惊过后,表情各异——赵导一颗心彻底放下,庆幸地叹了口气。苏易安显然根本没想到,离开陈家后的江离,能一下爬到这样的高度。让还在苦苦巴着陈喻之的她,像极了在她后面捡垃圾。江离则怔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赵导:“赵导,你不是说那合同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吗?”
她更不明白,庄京墨不惜用这种手段签她进庄氏传媒,到底想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才从当年的泥潭中挣扎出来,难道还想再这样一头扎进来吗?“这……再怎么走形式也要以庄总的意思为重,”赵导被问得有些尴尬,只能一股脑儿往庄京墨身上推,又忍不住劝道,“小江,其实这样反而更好啊。你知道最近有多少大咖托我跟庄总说好话,想进庄氏传媒吗?你刚进圈就能签上这么好的资源,已经很幸运了……”但他越抬高庄京墨,陈喻之脸上就越黑一分,最后直接打断:“但我们就是不想要这份幸运,不行吗?我倒不信这世上,还有解除不了的合同。”
而庄京墨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轻蔑,眉毛一扬:“当然有——只要陈总赔得起,三个亿的违约金。”
直让陈喻之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三个亿!江离同样被惊得呆若木鸡——她再不懂圈内规则,也知道一般新人的合同违约金,撑死了不超过三百万,怎么到她这就成了这么个天文数字!都怪她刚刚信了赵导的邪,合同也没看就直接签了!庄京墨则似是对他们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甚至当即打给特助简矜,让他立即草拟了解约合同过来。十来分钟后,一份仍有余温的合同被他推到陈喻之面前,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陈总只要签了这字,江编剧从此就跟我没有任何联系。”
陈喻之接过笔,怔怔看着茶几上这白纸黑字,每一个笔画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恶狠狠朝他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