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安心怡的话,墨梓宸将鞭子举过头顶,模仿她上次赶车时的样子,“是这样吗?”
“啪”的一声,一鞭子抽在了大黄的身上,大黄的腰身用力,立刻快步往前行走了几步。“我要你吆喝起来,没叫你抽大黄,来,我教你。”
说着,她接过鞭子,用力一甩,噼啪抽鞭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高喝一声“驾!”
大黄随着她的口号加快了脚步。然后她把鞭子递到墨梓宸的手里,“学会了吗?”
墨梓宸点点头,“自然是能学会,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难的。”
说着,他真的甩出了鞭响。“你怎么会甩鞭子?”
他头也没回的问道。其实,这还是她小时候和父母回乡下的时候,姥爷教她的,但是当时她还小,不会甩,自从有了大黄以后,不知为何,她竟然会甩鞭子,而且甩得还蛮不错的。“这算什么,我还懂得吆喝牛的口令呢,你听着啊,赶牛走要喊:驾!让牛停下要喊:吁!让牛往右拐要喊:喔!往左拐要喊:过!让牛后退要喊:嘚!”
她都很得意自己竟然对牛的事知道这么多,墨梓宸抬眸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的意外来,“没想到你一个女人懂得还挺多。”
“女人怎么了?女人能顶半边天你知道吗?花木兰你听过吗?她可是替父从过军呢。”
“花木兰是谁?”
他皱眉疑惑的看着她。安心怡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怎么会和他讲花木兰的事?他听过才怪,或许花木兰这时候还没出生呢?“嗯,一个普通人罢了,对了,这两天吃药,你有没有觉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阵白光,或者对以前的某些事有一点印象?”
他摇摇头,“没有。”
哦!安心怡突然不想出声了,看来这几天的药白吃了。“我睡一会,你沿着大路一直走吧。”
说完,她直接躺在了牛车上,仰面看着蓝天,天空真蓝,是她在现代社会没有看见过的蓝,还有这没有被尾气污染过的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她闭上眼睛,用鼻子呼吸着,“嗯,这空气真甜。”
听见他这话,墨梓宸甩了一下鞭子,然后挑眉努努鼻子道:“空气会是甜的吗?我怎么没闻到?”
“那是你不会享受生活,你整天板着一张脸,怎么会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呢?还有啊,好运气会光顾热爱生活的人。”
她的头枕着双手,眼睛微闭,嘴角弯曲,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瑕疵。墨梓宸有一瞬间竟然看呆了,这个女人,虽生在农家,但是丝毫没有农家女子那般土气,也没有农家那般羞涩,大大方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的洒脱,让他折服。“我似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在心怡小院,我才完全属于我自己。”
他喃喃道,似乎是对她,也似乎是对自己说的。清风浮过他的脸旁,让他突然觉得这空间竟然真的很甜,以前,他从来没有真正闻过这空气的味道,似乎他周围的空气一直是冷凝的、僵硬的。如今,他竟然也感觉到了空气的清新,还有,身边女子轻微的鼾声。她,就这么信任自己吗?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他回头凝视着她,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脸上似乎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倦怠,躺在这蓝天黑土之间,竟然如此惬意,如此悠闲。既然如此,他也要试试这种感觉。他甩了一下鞭子,轻呵一声大黄,然后俯身躺在她的身边,任凭这牛车在路上随意的走着。他侧脸看着她,这张脸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种小家碧玉的美,让人越看越舒服。看惯了京城中女子的庸脂俗粉,乍一看,这张不施粉黛的脸,竟然越来越想看。突然,她猛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在干嘛?”
他尴尬的急忙转过头去,然后吱唔着,“我累了,躺一会。”
“这样看天空,是不是感觉特别好,你看那片云彩,像不像一只下了两只蛋的大公鸡?”
她手指着天空上的一片云彩,有些兴奋的说道。墨梓宸抬头,果然,刚才光顾着看她了,竟然没发现,这天空这么蓝,一望无边,偶尔的几朵白云也是在不停的变幻各种形状。“这种感觉真好,”他感叹道,他已经许久没有抬头看过天了,不对,似乎自从十四岁后便没有看过。“是呀,蓝天白云,还有周围的大山,碧绿的草地,这样的生活,给我个皇后我也不做。”
安心怡闭上眼睛,用心的享受着。“女人不都向往飞上枝头做凤凰吗?你不想吗?”
对于她的想法,他愕然。她接着道:“不想,笼子里金丝雀生活的再好,它也要被牢笼禁锢着,野生的小鸟虽然不起眼,但是这整片天空都是它的,如果是你,你愿意被牢笼禁锢?还是要自由?”
对于她的解答,他心里是赞同的,是啊,自己的生活,不正被那被牢笼禁锢着吗?想逃脱,却一直逃不掉。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被她带回了心怡小院,他也不会有此机会过几天这闲云野鹤的生活。“墨梓宸。”
她突然转头看着他。他回头,怔怔的看着她,“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呢?”
他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就是那牢笼中的金丝雀吧,想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可是却逃不出来。”
他有些伤感,想到父亲对自己苛刻的教诲,想到他为自己安排的亲事,想到每日要处理大量的军中事务,又想到要心系天下百姓,替昏庸的皇帝分忧,而皇帝根本不领那份情,这一切,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很压抑,甚至难以呼吸。她笑着看着他,然后轻松的说道:“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你之所以失忆,我想就是因为你不想记得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忘记,但是,你又必须得想起来,因为人活着,就要担负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就像我,要养活家宁,要照顾外婆和小萌,这就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