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乱音(1 / 1)

苏星原看出了苏裴怡玩心又起,此时倒是为裴礼点上鸳鸯谱了。他弯弯唇角,伸手刮了刮苏裴怡的鼻头说道:“你管他们如何。不过这许妙嫣如今确实比幼时更加美貌,笑靥如花,那曲声又如此清幽甜美。若是配与裴礼也是可惜。”

“裴公子才俊,哪里可惜。配与你便不可惜了?”

苏裴怡听苏星原夸了许妙嫣几句,忽而心生醋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谁知竟不小心呛了嗓子,惹得她不禁站起身狂咳了几声。“叫你慢些你怎不听!”

苏星原忙轻敲她背脊。苏裴怡本就心生怨气,心中想着:那许妙嫣当真貌美,自己就不美吗?苏星原怎从未如此夸赞过她。此时又加之几声咳意,更憋她的面容红热。苏裴怡急忙又坐下来伏于案上。心中想着千万别被苏星原看到,以免再受嘲笑。苏星原在旁连连安抚,裴礼也闻声从内室走过来,问道:“苏姑娘可是病了?”

听到裴礼的声音,苏裴怡又忙掩面起身。苏星原见到裴礼一听怡儿咳声就走了出来,心中不觉猜想他的居心。在旁悻悻念到:“你倒是对怡儿甚是关心。”

“无妨无妨,我这什么事都没有。”

苏裴怡忙向裴礼小声解释道。只因她暼向内室,隔着珠帘已看出了许妙嫣脸上的些许愠色。裴礼也不多言语,只说了一句:“无妨便好。”

听着厅上几人言语,许妙嫣坐于内室也沉不住气,起身向他们款款走来。轻姿漫步,端庄大方。行至苏裴怡面前,许妙嫣柔声细语地说道:“苏妹妹,上次与你相见可是三年前?许久未见,再见你竟有些认不出了。”

说完,她也不忘对着苏星原微微颔首,念上一句“苏公子”。苏裴怡擦了擦唇角,也忙对她行礼道:“妙嫣姐姐才让我认不出呢。刚刚在那亭下听你弹琴唱曲,好似天仙下凡,若不是裴公子提醒,都想不到是你。”

许妙嫣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眼神向裴礼那稍有躲闪,语含羞涩地说:“不知裴公子提醒何事。”

苏裴怡还没开口,裴礼便说道:“无需过问。”

许妙嫣听言轻抿唇角,也自觉聊下去愈加尴尬,便说道:“今日祖母寿宴事絮,妙嫣便不打扰了。”

说完颔首转身离去。见她走远,苏裴怡忙问裴礼道:“刚刚见你与那许二小姐相谈甚欢,怎又如此冷漠。”

“苏姑娘误会了。”

裴礼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惜字如金,非要苏裴怡再问他一句“误会什么”,他才缓声说道:“话不投机。”

苏星原听言却了然于心,在旁笑道:“恐怕是许姑娘问你八字几许,婚配与否吧?裴兄,此下还要掌握机遇,做了那许郡守的乘龙快婿,岂不快哉。”

裴礼听言原本白皙俊郎的面容忽然间从颊边红到了耳根,然挥袖说道:“若是喜欢,你便做去。”

苏裴怡也不知裴礼为何生了愠色,只好递了一块茶点过去。又转身对苏星原说:“那许小姐何许人也,此等话语怎可亲自说得。你莫要胡说。”

“我是否胡说,你问裴礼便知。”

裴礼听言也只接过苏裴怡递去的茶点,握于手中。落座后平静了些许,才对苏裴怡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今日来之尚早,行至这松泉阁见有琴一张,一时兴起便信手弹之。”

“然后呢?你与许小姐如何合奏?”

苏裴怡问道。裴礼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琴音初启心境尚且坦然,几时只觉耳边突起嘈杂之音,曲乐乱之,甚是烦扰。一曲奏毕,方听到苏姑娘你唤我。”

听他说完,苏裴怡已是笑得花枝乱颤。那许妙嫣如此琴音妙曲,到了裴礼耳中,竟成了嘈杂烦扰之音。苏星原听言也说道:“如此说来,还是那许小姐主动与你和鸣共奏了。”

裴礼不语默认。见裴礼似是对许妙嫣无他心思,苏裴怡便扶起他手臂,将他手中的茶点凑到他唇边,说道:“快尝尝,许府的点心格外好吃。”

“苏裴怡,我也要吃。”

苏星原见状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念道。苏裴怡回头便看到苏星原故作怨恼地面容,直到又送了一块到他嘴里,他才又扬起笑脸。“吃吧吃吧,这块蜜儿糕更甜。”

寿宴定于傍晚,因是冬月,夜色已暗。映着府上灯红烛火,雪色青石之间,这园子别有一番风味。许是府上高朋满座,宾客盈门,不畏冬日之寒,竟将这筵席设于庭院之中。主院前面高架着一座戏台,歌舞笙乐,戏唱杂耍,好不热闹。“哎,可惜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苏裴怡叼着筷尖了无生趣地说道,“早知小辈只能坐于这偏席,我还不如扮了丫鬟凑到那戏前。说是主母过寿,我连这许老夫人的模样都见不到。”

“不是还有这些吃食。”

苏星原见苏裴怡这番抱怨,连忙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白玉糕。苏裴怡见那白玉糕更是皱起眉头:“不提这还罢,我怎知这寿宴只有这些许。本以为能大鱼大肉吃上一场,谁知道这许老夫人做寿竟是全素宴。这糕还不如午间那点心好吃,早知就多食一点,填饱肚子了。”

苏星原听后哈哈大笑,说道:“这全素宴也是美味,你看这素参、素翅、素肉、素丸子……”“你快别说了!”

苏裴怡气鼓鼓地打断了他,边揉着肚子边说,“明日回府定要让厨娘煮上一锅佛跳墙。”

“好好好,莫说是佛跳墙了,后院的乳猪都为你宰上一只如何?”

苏裴怡舔着唇角,连连点头说好。裴礼坐于对面,听着苏裴怡这般妙语连珠,眼中也已满是笑意,说道:“素宴席间连酒水都不曾饮得,更何况是荤腥。”

酒水?苏裴怡脑中马上想到了爹爹他们想饮酒却又不得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相比之下,这无荤食的痛楚也算小题大做了。或许是无肉不欢,无酒不欢。席间除了远处鼓乐萧瑟,竟是有些冷清。而后也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今难得与诸位同席而坐,不如即兴诗作,共赏雅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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