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闻和忙道:“是、是,在下一时糊涂。此行我差十几人手为您押镖,正好一并留在金陵助府衙剿匪。还请您回去在二公子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苏裴怡点了点头,对王镖师使了个眼色,便准备离开。可又被严闻和叫住,问道:“公子所押之物何时送来?且这押镖的定金……”苏裴怡背着对严闻和驻足,眉头一皱,心想自己上哪变出个东西给他。况且这么多人手,押镖必定要不少银子,刚刚看着严闻和得嘴脸,她可一点都不想让这钱平白被他赚了去。正当苏裴怡为此发愁之时,贺子非却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苏裴怡一看到他,便上前招呼道:“竟是贺家三公子在此,许久未见啊。”
贺子非刚刚在门外隐约听到了几句谈话,便也装腔作势地对她随意拱了拱手,轻笑道:“这不是苏公子吗?什么风把您刮到贡襄来了。”
苏裴怡偷偷翻了他一个白眼,不理会他的问话,只是说道:“三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刚刚与严镖头谈妥押镖之事,这便回去取东西和定金了。”
她故意把“定金”二字语气加重。贺子非果然邪笑了一下,说道:“既是苏公子的镖,怎敢收您的定金。”
苏裴怡假装客气道:“不行,一码归一码。押镖付钱,天经地义。”
“您与我二哥是何等情义,这定金就算收了,改日也要登府上门,再给您退了去。”
贺子非与她一来二去的说着,苏裴怡便半推半就道:“既然三公子如此盛情,苏某就此谢过。”
严闻和在旁听着,不知如何是好。贺子非在此允诺了不收钱财,他总不能找这三公子讨要。只好咬牙切齿地暗自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可他也不是容易打发的主,看在这位苏公子的面上,他上前又对贺子非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不知三公子前来,有失远迎。正巧金陵分号的王镖师来我们这借人,只是这人手一去数日,贡襄分号实在难以周转。您看这镖钱……”贺子非自始至终未看他一眼,而且摇着扇子向他身后的王镖师看去。王英睿立马上前对严闻和说道:“严镖头无需为此事忧心,届时府衙自会为各位镖师发放赏银。”
严闻和听闻实在不知该如何再言,只好点头道“是”。而苏裴怡又在旁问道:“一向听闻你们西淮镖局的金陵分号,各位镖师武艺高强,也不知这贡襄分号的镖师……”贺子非用扇子指了指王镖师,笑道:“这便是金陵分号最为有名的王镖师,武艺精绝,匪人皆闻风丧胆。”
王英睿客气道:“三公子谬赞。”
贺子非又说道:“苏公子若是不信贡襄分号,稍后把镖交给王镖师便是。”
苏裴怡笑着应允,与他拜别后,与裴礼一同走出了院子。二人出来以后,不敢立即上马车,怕被贡襄分号的人察觉,只好又转了两条巷子,寻了路旁的一个茶摊坐着等候。苏裴怡待茶水上桌,便立马倒了一碗,捧起茶碗一饮而尽后,才稍稍平复心绪,对裴礼说道:“刚刚他下逐客令之时,我心都慌了。还好你机智,拿贺子冀出来做幌子。”
裴礼淡笑着说道:“机智之事怎比得过你,连圣上御赐之事,都敢信口胡言。”
“彼此彼此。”
苏裴怡笑道。不一会,贺子非同王英睿一起步行而来。贺子非心情大好,见到二人,便上前将苏裴怡手上的茶碗夺去,放到一边,对她说道:“茶水填饱了肚子,也不怕等会吃不下这贡襄赫赫有名的烧鹅!”
王英睿常年在这段路途走镖,在他的介绍之下,一行四人来到了一家饭庄。苏裴怡忍着饥饿等到那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烧鹅上桌以后,便觉得等了许久也值了。裴礼看到苏裴怡情不自禁咽着口水的模样,弯了弯唇角,夹了一块鹅肉放在她面前的碗碟上。“一上午没吃东西,早饿了吧。”
裴礼语气宠溺地说道。苏裴怡点着头,正要夹起它往嘴里送,贺子非却递了一碟酱料到她面前,笑道:“苏姑娘每次吃东西都这般急切,好像衡靖山庄这许多年未善待你一般。这鹅需佐些酱料才美味。”
苏裴怡对着他撇了撇嘴,又夹着鹅肉沾了沾面前飘着甜香的酱料,满怀期待的送入口中。唇齿之间,霎时间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清香在口腔中流窜。这烧鹅不同于北京烤鸭,和粤菜的烧鹅也不尽相同。相比之下,表皮更为酥香,皮下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鹅肉佐清甜的蘸料,肉香四溢,口齿留香。“这贡襄烧鹅果然名不虚传!”
苏裴怡抿了口清茶,不禁感叹道。贺子非摇着扇子又对她笑道:“那是自然。这一顿,就当是我替师兄为你方才解围之举道谢了。”
王镖师也起身说道:“多谢苏姑娘和裴公子今日义举,否则王某真不知该如何交差了。此番以茶代酒相敬!”
说罢,他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苏裴怡和裴礼连忙举茶回礼。裴礼放下杯子,思索片刻,又道:“刚刚还未问及,那严闻和想必不会如此轻易放人。我们走后,可有再难为你们?”
贺子非点了点头,仍带着笑意说道:“僭越主仆之礼,他严闻和还没这个胆子,留不下人,不过想再讨些钱财罢了。”
“此人一向阴险,莫要让他对你生了仇怨才好。”
裴礼说道。王镖师却说道:“刚刚三公子对他还算客气的了!刚刚在那群镖师之前,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真该借此灭灭他威风才是。”
贺子非摇头道:“不必如此。他这种人早晚有人整治,且让这秋后蚂蚱再蹦上一蹦。”
“没看出来,贺三公子竟如此豪情。刚刚也不知是谁跑出来拿马儿撒气。”
苏裴怡打趣着,却被贺子非用一块鹅肉塞住了嘴巴。她看贺子非使着眼色,又瞟了一眼他身侧的王镖师,便知他不想在自家镖师面前丢了公子的脸面。贺子非对她说道:“快些吃吧,跟严闻和谈好了,午后清点人手,随王镖师前往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