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作甚?为何迟迟不开门?”
那人冷言厉声问询。小月听言,躲在被子里偷偷地拉了拉苏裴怡的衣袖。苏裴怡冷静下来,佯装咳了两声,说道:“不知几位官爷来此有何贵干?小人今日受了风寒,未及起身,着实抱歉!”
那人在房中环视片刻,又疑惑着走进床边,问道:“这房中仅你一人?”
苏裴怡掩唇咳了两声,虚弱地点了点头。“给我搜!”
那带头的人一声令下,身后几人便开始打开衣柜,翻看窗帏。苏裴怡眉头微蹙,见他们只寻这些地方,应是来找什么人。而小月躺在被子里已有些紧张地发抖。苏裴怡甚怕她漏出什么破绽。如今这情境,哪怕那些人寻的是旁人,若见这床上藏着一个女子,此事也有些说不清楚了。苏裴怡一时情急,便在被子中牢牢地牵住了小月的手。四周巡查无果,他们又一同向床边聚来。“你下来!我们需再搜查!”
那人命令道。小月紧紧地握住苏裴怡的手,而苏裴怡亦紧张不已。她皱着眉又狂咳了几声,用微弱地声音说道:“小人病重,这风寒许有传染之嫌,我这床上能有什么,几位官爷还请避一避才是。”
说着她又故意冲着那几人咳了几声。那些人均皱眉避之。其中一人在为首之人耳边耳语几句,那为首的人才挥了挥手,带领众人离开了房间。听得他们脚步走远,又听得隔壁的敲门声响起,苏裴怡才松了一口气。她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被小月用力拉了回来。苏裴怡回头看去,只见小月躲在被褥之下,红着脸看向二人紧牵的手。苏裴怡这才抽出手来,尴尬地说道:“小月姑娘失礼了,刚刚着实情急。”
而一向骄傲示人的小月,此时却满面娇羞。她坐起身来,轻声说道:“苏公子又救我了我一命。”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苏裴怡说着,赶紧前去将房门关好。可再回过身来,却看到小月红着脸站在她身前,娇声问道:“刚刚一路上尚未问起,苏公子……可曾有婚配?”
“啥?”
苏裴怡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小月却因她这一问,面上更红润了些。她支支吾吾了几许,又鼓起勇气大声问道:“本姑娘问你可曾婚配!”
苏裴怡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一般姑娘问起这个问题,八成是看上对方了。可是……她也是个姑娘啊!苏裴怡思来想去,只好答道:“已然婚配,家中尚有一妻。”
她本以为小月能就此打住,可却又听小月叉着腰说道:“那就把她休了!实话告诉你,本姑娘看上你了!”
这一句话听来,苏裴怡这才反应过来,定然是刚刚之举略过亲密,让她生了误会。苏裴怡现在只懊悔一路上对小月太过温柔,就应该学裴礼和贺子非那样,跟她保持些距离来着。只是这个小月未免也太单纯了,这才相识一日,且不清楚她是何底细,就想以身相许?苏裴怡无奈说道:“休妻怎可随意为之,小月姑娘不是尚有家中指婚之人。”
“别提那姓赵的!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看他根本就不想娶我。相比之下,还是苏公子对我更好一些。”
“小月姑娘甚思啊。”
苏裴怡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小月却道:“甚思什么?你不休妻,难不成让我给你当妾?成何体统!”
“我、我不配!”
苏裴怡连忙说道,“小月姑娘定然家世显赫,我……我就一普通老百姓,不行不行,高攀不起!”
“有何高攀不起?以我之身份,我说你配你就配!”
小月蛮横地说道。“不知小月姑娘是何身份?”
小月听言,又一时语塞。“我……我是……”话未说完,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裴怡,刚刚有人来寻,你可无恙?”
苏裴怡此时听到裴礼的声音,如同遇见了救世主。她紧忙上前打开房门,却又猝不及防地被裴礼抱在怀中。“怪我来之不及,你有没有被吓到?”
裴礼轻声安抚道,“你稍后去我房中,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尽管苏裴怡如何掐他,都未能阻止他将这些话说来。“你们……”小月愤懑说道,“苏公子,难怪你刚刚……你们无耻!恶心!”
苏裴怡无奈地起身,裴礼这才注意到小月还在屋内。“小月姑娘,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早该发现你们不对劲,怪我眼瞎!”
小月一时间被气得憋红了脸,气势汹汹地向门外闯去。若不是裴礼眼疾手快,将苏裴怡抱在一侧,小月定然要撞在苏裴怡身上。裴礼眉头微蹙,看着小月揉着眼睛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她为何如此?”
苏裴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我差点被自己的善心害死了。”
此时贺子非亦从楼梯处匆匆跑来,见他二人站在门口,不由分说得将他们推入房中。关好房门,苏裴怡不由得问道:“贺子非,这是出了何事?”
贺子非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平息了些许才说道:“出大事了。”
苏裴怡继续追问,他才又说道:“你们可知这一路为何守卫森严,刚刚那些禁卫又是在寻何人?”
“禁卫?刚刚那几人是皇城禁卫?”
苏裴怡一经提醒,这才想起刚刚为何觉得那人眼熟,竟是当初在泉石坝的荒庙见过!贺子非点了点头,又道:“他们对外宣称是南巡返都,可实际……”“实际如何?”
贺子非勾唇一笑,说道:“我也是刚刚偷听得那几个禁卫所言,说是皇帝最宠的那怡月公主,被人劫持了!”
苏裴怡听言,霎时联想到刚刚对她气恼不已的小月姑娘。不会这么巧吧?裴礼却道:“那与我们又有何干?”
“确实无关。只是,咱们需得在这客栈多住几日了。刚刚在楼下听店家之言,即日起全城封锁。何时圣驾回朝,何时再行解禁。”
“皇帝不是明日就回城吗?”
苏裴怡不解。裴礼沉思片刻,才道:“若真是怡月公主失踪,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皇室尊严。圣驾定然不会轻易动迁。”
“裴兄所言不错,这也是他们为何要掩人耳目寻人了。”
贺子非悠然说道。苏裴怡见他们事不关己地聊着,实在安耐不住,不由得问道:“你们就当真不曾怀疑,这个小月便是怡月公主?”
“她?”
贺子非轻蔑一笑,“她这幅尊容教养,若是公主,真当是国之不幸。”
裴礼却道:“早有听闻,这怡月公主得皇帝娇宠,行事乖张蛮横……”“那不就是小月吗。”
苏裴怡沮丧说道,“完蛋了,若她真是怡月公主,那我们就死定了!”
贺子非问道:“我们救了她一程,即便待她不善,却也算是有恩于她,为何会死?”
“你刚刚是如何说的?”
苏裴怡反问道。贺子非一时摸不清头脑,不知如何作答。苏裴怡却继续说道:“劫持啊!你刚刚说他们寻人,是因怡月公主被人劫持,若是真找到此处,咱们如何脱得了关系?更何况,更何况……”她说着又红着脸暼向裴礼,欲言又止。苏裴怡现在心中懊悔之意简直膨胀了千万倍。劫持之事尚且好解释,到时候怡月公主一句话,便可洗清误会。可是刚刚小月对她倾诉衷肠,又得她与裴礼无意之间的侮辱。此事如何有解?哪怕她此时对小月说自己是女儿身,尚且落得个“欺瞒”之罪。现如今,除非想办法离开此地,让小月永远找不到他们。除此之外,就只能期盼,她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但愿没有巧合,但愿这怡月公主另有他人。